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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若公主澀然而笑。
路放又道:「只可惜,路放卻沒有這等機緣。」
沒有這等機緣嗎……
明明早已知道,可是雲若公主乍聽到這話,卻依然是一顆心跌入了谷底,濃濃的失落在胸臆間泛起,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
雲若公主苦笑,唇邊帶著一抹凄涼:「阿放,你可知道,回去後,等著我的是什么?」
月色如水,美人如泣,這情景讓人由不得不心痛。
可是路放眸中,卻依然淡然如初,搖頭道:「路放不知。路放只知道,皇上疼寵公主,自然會為公主安排好一切。」
聽此言,雲若公主心中最後一絲的希望燃為灰燼。
萬萬不曾想到,青梅竹馬的情意,曾經鍾情的那個少年,竟然狠心如斯。
一時之間,肝腸寸斷,一腔情絲付諸東流。
雲若公主眸間流出一滴淚來,淚珠晶瑩,她咬牙笑道:「路放,皇上要為你我賜婚的。」
路放眯眸,低聲道:「公主,路放已有心儀之女子,下個月初八,正是良辰吉日,路放將迎她過門。」
雲若公主眸間微動,問道:「是誰?」
路放卻避而不談:「不過是鄉野女子,難等大雅之堂,不忍提及,反而侮了公主耳目。」
雲若公主咬碎銀牙,連聲道:「好,好,好……」
連說三個「好」後,她默默地轉身,離去了。
山風吹拂著她的長發,她低著頭,身影蕭瑟。走了半響,她忽然頓住,未曾回首,卻是低低地道:「下個月初八,本宮會派人來,恭賀路將軍大喜。」
路放目送著她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淹沒在樹影中,再也看不見了,這才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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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雲若公主走後,秦崢依著那松木窗,笑道:「半夜三更,吵得人不得安眠。」
路放回首望向秦崢,眸中卻是有探究之色,待見她笑意盎然,低哼一聲,道:「我和青梅竹馬月下敘舊,你怎么卻在這里偷聽?」
秦崢聞言,折了一個松果投擲向路放,哼聲道:「你們擾我清夢,卻誣我偷聽!」
那松果直直沖著路放而去,路放自然是能躲避的,不過他卻沒躲,看著那松果打在堅實的胸膛,然後落在地上。
他唇邊挽起一抹笑來,彎腰撿起那松果在手,從松果里剝出松子里,走到秦崢窗前,遞給秦崢吃。
秦崢自己也笑了,斜眼瞅他:「我看剛才你和這位公主你儂我儂,實在是郎情妾意,為何不干脆從了?」
路放又剝出一顆松子在手,抬眼望著秦崢道:「你覺得這位公主如何?」
秦崢邊剝開松子吃在嘴中,一是口齒生香,她笑著點頭道:「依我看,這個公主卻是極好的。」
路放剝開一顆松仁在手,卻是不吃,修長的指夾著,指頭一伸便將那松仁送到了秦崢口中。
秦崢就著他的唇吃下,嚼著,越發的香了。
他含笑望著她的吃相,問道:「公主怎么個好?」
秦崢一邊享受著路放的侍奉,一邊掰著手指頭幫他分析:「依我看,你那位未婚妻夏明月,美則美矣,卻太過嬌柔,且心志不堅猶豫不決,實在不堪為妻。」
路放點頭,手中一邊剝著松子,一邊道:「還有呢?」
秦崢又道:「至於你的表妹蘇盼小將軍么,生得也是嬌美如花,貴在天性還算純良,且待你一片真心。按說也是不錯,可是到底性子暴躁了些,且你的心思這么深,她哪里能懂你,若是為妻,總覺得有些遺憾。況且我看你心里也是不愛她的吧?」
路放剝著松子的手停頓下來,默了片刻,又問:「然後呢?」
秦崢終於談到了雲若公主:「如今我瞧這位公主,貌若天仙,氣質出眾,單論這外相,和你站在這里,實在是相配。而且看那談吐,也是不俗,人又聰穎,對你也是痴心一片。你看半夜三更,為了你跑出來和你相會,膽識也是過人。這樣的女子,若是不娶回家,實在可惜了。」
路放望向她的眸帶了涼意,唇邊泛起冷笑:「是嗎?若依你說,我倒是該娶她了?」
秦崢點頭:「如果是我,我就娶。」
路放捏著那剝開了一半的松子,指尖卻是涼寒。
她竟然將這事剖析得如此透徹,可真是徹徹底底地為他著想啊。
一時秦崢又想起剛才公主的國色天香,不由眸中黯然,自嘲地笑道:「想我往日還曾認為翠兒配你倒也合適,如今想來實在是可笑至極。有這等絕色紅顏在前,你哪里會看上小鎮的市井女兒呢。」
路放聞言,道:「你還記得,當日何笑約你賞梅賞雪尋佳人,我說過什么嗎?」
秦崢自然是記得,便道:「你當日說什么,世間絕色女子,慣迷男兒心志。還說什么再是傾世紅顏,最後不過是紅粉骷髏。」
路放點頭,凝視著她眉眼,柔聲道:「早在我年少之時,我便已經走出這紅顏迷障。如今無論是何等傾城絕色,在我眼中都不過如此,我心里都不愛的。」
眼前女子如寒玉般涼淡,如高山般孤絕,他怔怔望著她,一時之間竟有些失神。
想著世間女子縱有千嬌百媚,他卻只喜歡她這一種了。
可是秦崢聽了他的話,心中卻是想著,聽適才雲若公主和他互訴衷腸,他們之間竟然也是有一段情意在的。面對如此國色天香脈脈深情,他昔日竟然能為了路家不被帝王所疑,而冷然拒之。今日又能在這女子含淚期盼下,不動聲色。路放這心思之深沉難測,心性之堅定忍耐,實在不是常人所能及。
當下不由嘆息:「我秦崢實在是井底之蛙,無知之極!」
路放聞言,笑望著她,道:「我所認識的崢弟,可是聰明絕頂,籌謀計劃無所不能之人,怎么如今這般自踐?」
秦崢聽此,不由冷笑:「我早說過,區區秦崢,市井出身,算得不過是一店之經營得失。而你路放,將門之子,路家九少,天縱英才,算得卻是這個天下,算得是世間人心。」
路放見她這般,伸手將她的手挽起,溫聲道:「算天下,和算一店經濟,又有何不同?崢弟若願意,這個天下,便如十里鋪中一小店般,都在你股掌之中。」
秦崢抽回手,搖頭:「是在你的股掌之中,不是我的。」
路放眸中微動:「我原說過,我的,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