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兩個男人一台戲2(2 / 2)

砂鍋娘子 女王不在家 3575 字 2022-11-20

這話說得秦崢心中不免歉疚。她固然可以說當時她要嫁給路放,純屬是幫路放度過難關,可是她自己心里明白,嫁了路放後,兩個人是真得做了夫妻,而且是做得如魚得水了。

衛衡見秦崢低頭不說話,垂著眸子,那情態間竟不似往日冷漠,反而有幾分女兒嬌態,不由越發心動,情不自禁地上前握住她的手,柔聲勸道:「阿諾,跟我下山去吧。我如今在皇上面前頗得青眼,便是離了那路放,我也一定能護你周全,可好?」

秦崢抬頭看著他,面上有幾分艱澀:「衡哥哥,覆水難收,我和路放也已經是拜堂夫妻。」

衛衡見秦崢如此說,心里怕她是難以忘記那路放,一時想著那路放少年英姿,端得是人中之龍,偏生他長於將門,自有一股無人爭鋒之勢,如今更是帶領路家軍橫掃大炎,堪堪亂世之英豪。

想到此間,他心中嫉恨難平,又想著那人早已和他的阿諾成就夫妻,而自己倉促之中還從曾和阿諾有夫妻之實,更是痛恨交加,只恨不得將這路放剝皮剜骨,讓他生不如死!

可是此時此刻,萬般心緒,都不得忍辱咽下,他低嘆一聲,晦澀地道:「那路放看來倒是一表人才,你一時難以舍棄,我也明白。但只是望你不要忘記秦伯父當年的囑托。」

秦崢想起父親,心中越發沉重,道:「我心里明白。」

一時兩個人話說到這里,便再也無法接下去了。

衛衡是想著他的阿諾已經被其他男人糟蹋,便心痛難忍,而秦崢是滄桑巨變之後,卻是再也無昔日接納衛衡為夫之心。

當下兩個人尷尬對坐一番後,終於秦崢起身,低咳一聲,道:「衡哥哥,我先回去了。」

衛衡哪里舍得她離開呢,當下抓住她的手來,就要低聲訴說。

可是就在這時候,卻見那邊路一龍帶著人馬氣勢洶洶地來了,一進門便指著衛衡大罵道:「衛衡,你這個無能鼠輩,當日既然護不得自家娘子,害得她顛沛流離,受盡苦楚,如今好不容易秦崢得嫁我家將軍,你卻來這里指手畫腳!身為大丈夫,人生在世,當日既連自家娘子都不能保護,如今又怎么敢來稱為人夫?」

這話一聽就是別人教的,胡攪蠻纏的道理,不過此時被路一龍罵出來,那叫一個氣勢洶洶理直氣壯。

衛衡忽聽得有人如此罵自己,再一看時卻是路放的屬下路一龍,當下很是不快,便看向秦崢。卻見秦崢面目蕭冷,並無援手之意,無奈何,只好自己上陣,硬著頭皮斥責道:「路將軍,我衛衡到底如何,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更何況你言辭間多扭曲事實,並非真相。」

路一龍指著他鼻子怒道:「那你說是什么?難道我家少夫人當年逃難不是吃了許多苦頭?難道我家少夫人當年為了生計不是只能開個飯館苦苦熬著?當時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在皇上面前做你的寵臣,吃香得喝辣的?」

衛衡聽他實在說得離譜,只好搖頭道:「自然不是!」說著,他負手而立,就要將自己如何死里逃生,如何屍骨之中尋找秦崢,以及如何辛苦逃到密陽之事一一道來。

可是路一龍哪里聽他辯解那個,當下又罵道:「那你說是什么?你既說不出什么道理,如何有臉來認娘子?莫不是你看你家娘子如今做了我們家少夫人,特意來訛詐我們的?虧你還是個讀書人,真是生了一張比豬還厚的臉皮!」

這言辭太過侮辱了,衛衡頭可斷血可流,卻不能受此奇恥大辱,便白著臉氣怒交加地道:「你,你若再這么歪曲事實,我便只能趕你出去了!」

說著便讓侍衛要趕路一龍,可是路一龍哪里是那么輕易被趕走的。他胸膛寬闊,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更兼在自己的地頭上,身後多少兄弟撐腰,他怕什么啊!於是眾侍衛便和路一龍推搡起來,互不相讓。

而一旦混亂起來,路家四位家將便都上前,看似勸架,其實推推搡搡,擺明了一副鬧事的樣子。一旁又有諸葛銘大叫著:「衛大人,這都是些粗莽之人,待我家將軍來了必然種種責罰,我等讀書之輩,萬萬不能同他們這等粗魯之人一般計較啊!」

此時正鬧著時,那邊霸梅霸不悔,蘇盼路錦圖招財都一起趕來了,原來他們聽得動靜,都紛紛跑來觀看,兩撥人馬並作一撥前來。待到了近前,聽得這番鬧騰,面面相覷一番,於是蘇盼跑出來了。

「衛大人,我聽一龍這么一番話,倒是有些道理,你今日是要金還是要銀,盡管道來,我們但凡能做的,必然會為你做到。我表嫂和我表哥新婚燕爾,你總拿那些陳年舊事來說事,未免失於厚道。」蘇盼先奉上一席話,將衛衡和秦崢的事定成了陳年舊事,並將他的目的定成了金銀。

衛衡頓時覺得自己有理說不清,上前要拉著秦崢的手道:「不是這樣的,阿諾你知道的,我只是想帶你走。」

「你還想把她帶走?」路錦聽了,不由挑眉上前,嬌哼一聲道:「你當我們路家軍是什么,竟然要把我們剛娶進門的少夫人帶走?難道你就沒想過也許她已經懷了我路家的骨肉?你這是要我們路大將軍從此斷子絕孫嗎?」她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出的一席話,卻是句句將衛衡逼到了牆角。

衛衡聽著這一群人在這里鼓噪,分明是不講道理的樣子,急得臉都白了,當下拼命大聲對著秦崢嘶喊道:「阿諾,你可要記得,當日你我婚事,乃是秦伯父親口允婚,又是秦伯父親自主持的婚禮!難不成你要讓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不得安寧嗎?」

路一袁從旁聽到這個,知道衛衡說得話很有道理,不過這也是他唯一的優勢了,於是當下嚷道:「衛大人,你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既不能護得女人,卻只能拿死去的岳父說事兒!若是秦岳丈泉下有知,知道你罔顧自家娘子性命自己逃生,怕不是要氣得爬起來!」

秦崢見這群人好一番對罵,真比菜市場還要熱鬧,她開始之時還是蹙眉,後來干脆冷眼旁觀,權當觀戲了。

此時衛衡被路一袁如此說,又見秦崢面目清冷,一時心里著急,便氣得臉都紅了,上前怒道:「堂堂路家軍,沒想到全都是一群無理取鬧之輩!更不曾想,堂堂路放大將軍,路家九少爺,竟然能干出搶他人之妻的事來!」

這話一出,路一龍原本就是假怒也要變成真怒了,上前揮舞拳頭,就要去痛打衛衡,口里還怒道:「你個白面小娃,竟然敢罵我們大將軍!看我路一龍不揍死你!」說著就要上前。

一旁這許多人,路家四將,路錦圖招財蘇盼以及霸家兄妹,竟然無一上前攔阻,而諸葛銘竟然是口中嚷道:「別打別打,這里是落甲山,可不能動粗」,腳底下卻是楞沒動地兒。

秦崢見此,挑挑眉,低聲命道:「單言,保護衛大人。」

話音剛落,單言已經飄然來至衛衡身邊,單薄的身材,蒼白的面容,明明削瘦不堪,卻將路一龍一彪形大漢就此攔下。

秦崢低哼一聲,道:「我不管你們怎么鬧,但是任何人不許傷害衛大人半分。」

說完這個,又冷聲命道:「單言,孟仞,今晚你們兩個在這里守護衛大人的安全,凡傷他者,便是傷我秦崢。」

衛衡聽了,見秦崢竟然護著自己,不由激動不已,怔怔想著那冷漠的側臉,喃喃道:「你又是我的阿諾了!」

路一龍剛才不過是一時激憤罷了,哪里是真要此時得他性命呢,於是有了單言,正好順坡下驢。不過看著單言那樣子,卻是冷叱一聲。

這又是一個看不順眼的,都是少爺的情敵啊!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院門外一個低冷沙啞的聲音道:「她不是你的阿諾。」

眾人看過去時,卻是路放。

路放清冷淡漠地站在不遠處,玄色的長袍隨風而動,他走上前,攔在秦崢和衛衡之間,低首凝視著秦崢,緩緩地道:「秦崢,我不管你和他以前如何,我只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拜了堂,入了洞房,也喝了交杯酒的。」

他淡笑了下,可是那笑卻不曾到達他的眼底:「此時此刻,如果你的心真得需要掙扎,那我倒要看看,在你心里,到底是他重要,還是我路放重要。」

此話一出,眾人無言,都靜默地望著當中的秦崢。

衛衡見這路放來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非凡氣勢,卻不是自己能比的,當下心中也慌,便趕緊嚷道:「阿諾,你我十幾年相守,若是抵不過與別人的短短一年,我衛衡也便無話可說。」

路放抬眸,淡掃了衛衡一眼,忽然扯出一個冷笑,道:「敢問衛大人,當日成親,可是與秦崢禮畢?」

衛衡理所當然地道:「那是自然,拜了天地,也拜了高堂。」

路放點頭,便道:「那是拜完了高堂,南蠻軍就攻城了是吧。」

衛衡聽他這話,開始還不明白其中含義,忽然恍悟,這竟然是暗指他其實和秦崢並沒有夫妻之實了?

一旁之人,都個個猜到了,一時便有路錦,忽然笑了,嬌聲道:「那我路錦更要看看,是誰敢把我家阿放才過門沒幾天的新娘子給帶走……」

秦崢閉眸,深吸了口氣,終於走到衛衡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低柔地叫了一聲:「衡哥哥。」

衛衡心中一動,雙眸微閃,期盼地看著秦崢。

一旁的路一龍等心中一緊。

路放面上晦暗不明,可是卻不看秦崢,只是默默地盯著場中某一處地面。

月色幽暗,山風吹拂,帶來陣陣冷意。

路放挺拔若松的身姿孤立在那里,卻是一動不動。

客房小院之外的暗處,慕容楠皺眉。

大將軍下令,無論少夫人作何選擇,都不許她走下落甲山。

這落甲山上下,他都已經布置好了,以防止夫人帶著四位侍衛闖山。

而就在此時,在這萬分幽靜之時,一個低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衡哥哥。」秦崢低嘆,卻是接著道:「咱們終究是沒有夫妻之緣!」

語音涼淡,微含嘆息,可是卻不容置疑。

衛衡眸中泛起濃濃的失望,臉色蒼白,幾乎站不住腳地後退一步。

路放在袖下緊握的拳終於悄悄松開了。

路一龍也松了一口氣。

院子外的慕容楠綳緊的弦也放松了,不到萬不得已,他真不想對上那位少夫人啊……她哪里是能輕易招惹的女人啊……

衛衡卻是不甘,腦門青筋暴露,抓住秦崢的手,嘶聲問道:「為什么?」

路放這一次沒有攔下他。

秦崢越發無奈:「忘記我們拜堂的事吧,其實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哥哥一般。如今我們就和離吧,和離後,你就是秦崢的親哥哥。」

衛衡聽此,只覺得兩耳轟鳴作響,半響,絕望地松開她的手,唇邊扯起一個苦澀的笑來:「哥哥嗎……」

他頹然地望了秦崢最後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冷漠俊美的男子,那個秦崢的新夫,然後終於轉身,准備下山去。

秦崢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垂眸淡道:「單言,羅仞,你們跟著他護衛在身旁,務必親眼看著他回到敦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