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未遂的兵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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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2年10月21日,大西洋加納利群島。

訪清艦隊已經離開了英吉利海峽,正繞過歐洲南端的利比里亞半島,進入非洲大陸的西海岸。威克漢姆無論在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做過這么長時間的船,,微一遇到一點風浪,威克漢姆便只覺得胃部一陣翻滾,只能靠在船舷邊上吐了個昏天暗地。

威廉·布萊爾拿著航海圖和羅盤,漫不經心地走到威克漢姆面前,瓮聲瓮氣地說道:「威克漢姆中尉,出於好意,我想我應該提醒你,接下來到黃金海岸(尼日利亞一帶)的航程,風浪都還算平靜。不過在繞過好望角的時候,大海就不會這么溫順了,你必須得快點適應海上的顛簸,不然你是無法勝任海軍陸戰隊職責的。」

雖然布萊爾這些話聽起來甚至有些嚴厲的意味,不過卻透露著一絲擔憂和關心,這讓威克漢姆對這位面上總是一副萬年冰山的船長,感官好上了一些:「艦長先生,我想我會快點適應的。」剛說完,威克漢姆又忍不住對著大海狂吐起來。

伯特搖搖晃晃地拿了一瓶朗姆酒過來,對威克漢姆說道:「長官,要不要來點朗姆酒?這可是沒有兌過水的朗姆酒,相信你喝下去後胃里會好一些,至少不會連膽汁都吐出來。」說完,伯特自己便仰著頭喝了一大口朗姆酒,臉上還帶著陶醉的表情。

其實這個年代經常出海的人,都喜歡喝酒。這並不是說水手們都是酒鬼,除了和大海搏斗的豪情以外,里面還有一些現實因素。因為條件有限,船只出海不到四天後,船上的淡水便會變得臭不可聞,甚至還帶著令人惡心的綠絲苔蘚。水手們便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將朗姆酒或者啤酒兌在水里,這樣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就會被酒味給壓下去,至少喝起來口感不會那么差。

威克漢姆有氣無力地將朗姆酒接過來,也不管這沒有兌過水有多烈,仰起頭來便咕嚕嚕地灌了一大口。緩了一會,威克漢姆才感覺如同大海般波濤洶涌的胃部,終於好受了些。「伯特,沒想到你還懂這些?難道你以前經常出海?」威克漢姆好奇地問道,要是沒有航行過一段時間的人,是不可能懂得這些小常識的。

伯特摘下帽子,看著遠處在甲板上列隊練習裝彈的陸戰隊士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家有個航運公司,專門跑三角航線。前年劍橋剛畢業的時候,我曾經跟著家里的商船跑過幾趟牙買加。當時我一次出海的時候,連人都吐虛脫了,後來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水手拿了一瓶朗姆酒給我喝下,這才好受了些。」

威克漢姆有些吃驚地看著伯特,沒想到這個家伙的家族,做的是竟然是販運黑奴的生意。從1441年葡萄牙商人從非洲運回第一批黑奴出售之後,黑奴貿易便一直興盛了近四個世紀。原來這都是葡萄牙、西班牙的獨家生意,不過後來英國和荷蘭都加入了這個有著巨大利益的三角貿易。到十八世紀末期,英國已經成為了歐洲最大的黑奴販子手。

通常,英國的商人們會在本土采購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比如說有些鐵質農具、烈酒和玻璃珠。然後滿載小商品的商船會從利物浦港揚帆出海,直指黃金海岸後。到了非洲西海岸後,英國商人們要么親自上陣抓捕黑奴,要么從那些土著酋長們的手中購買戰俘,然後運往對黑奴需求最大的南美、牙買加和北美,回程之時又運回新世界的煙草和白糖。這便是在後世被稱之為「血腥財富之路」的三角貿易路線。

伯特見威克漢姆那一番吃驚的表情,很快就猜到了林梓涵心里想的是什么。這樣的目光他見多了,也不避諱,只是淡淡地說道:「長官,那些黑奴都是該死的野蠻人和異教徒。如果他們皈依了上帝的懷抱的話,我們家族也不會將他們販賣到新大陸去!」

其實伯特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不輕松,雖然他們家族在倫敦也是數得著數的大富之家。不過因為家里做的是販運奴隸的生意,所以那些貴族們雖然在面上一副熱情的樣子,可背地里指不定還怎么編排他們家族呢。

況且這幾年來,議會里的議員們都叫囂著要廢除慘無人道的黑奴貿易,甚至兩大政黨在這個問題也史無前例地達到了一致,這奴隸貿易被廢那是遲早的事。這也是伯特跑來參軍的原因,要是能在戰爭中立下一些軍功,回去說不定能到詹姆士宮里接受國王陛下的冊封,這樣他們家族也可以洗去暴發戶的形象,正式融入倫敦的上流社會。

威克漢姆嘴角抽了抽,暗想這是什么狗屁邏輯?就算非洲的大老黑都成了上帝的羔羊,也不見得伯特家就不將人家賣到美洲去,商人在利潤面前上帝他老人家算個屁。算了算了,時代不一樣,思想也就不一樣,自己還是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為妙。想到這里,威克漢姆便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而是轉移了話題:「伯特少尉,你手下的士兵這幾天裝彈練得怎么樣了,能做到一分鍾一發的速度了嗎?」

伯特一聽這,臉立馬苦得跟個苦瓜一似的:「長官,你覺得那些連漢普郡外的地方,都沒有出過的鄉巴佬,會出過海么?這幾天六十個士兵有四十多個和你一樣,都快吐到虛脫了,哪里還有力氣練習啊。」

威克漢姆順著伯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些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們果然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幾個吐得厲害的家伙,甚至連捅條都無法穩穩當當地捅到槍膛里。看來這群旱鴨子,還需要幾天的時間來適應適應在船上的生活。

就在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地時候,「豺狼號」的船鍾突然「叮…叮」作響。一位身穿藍色外套的海軍見習少尉,正扯著嗓子喊道:「艦長先生有令,除了操船的人,所有水兵都到船尾的甲板集合!」

威克漢姆有些詫異,難道是有什么緊急的事情發生了?不過海軍陸戰隊和皇家海軍並不是同一個系統的,威克漢姆和他的手下也沒有必要去甲板上集合。

只見威廉布·萊爾少校手中拿著一本小冊子,昂首闊步地走到船尾的尾樓上,對甲板上的水兵么說道:「全體脫帽!」

水兵們疑惑地脫下了帽子,也不知道這位新上任不到一星期的艦長要干什么。威廉·布萊爾看著甲板上一片肅穆的水手們,也脫下了自己的軍帽:「先生們,我想你們可能非常好奇我為什么要把大家召集到甲板上來。現在,我必須要給大家通報一件惡劣的違紀行為。」威廉·布萊爾環視了一周甲板上水手們的表情,突然大喝道:「軍法官先生,請你將水兵托尼帶上來!」

挺著大肚子的軍法官,在兩個水兵的協助下,很快就將五花大綁的水兵帶到了後甲板:「艦長先生,水兵托尼已經帶到,請您指示。」那個叫托尼的水兵,則是露出了一副惶恐的表情,用乞求的眼神盯著布萊爾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