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婚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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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呆呆的瞪著纏在手腕上的鞭子,丁慕看到這玩意就覺得肝顫。

鞭子上的暗紅斑點是他被鞭打留下的血漬,這讓他有點隱約的興奮和自傲。

丁慕覺得自己也許心理似乎出了點問題,難道真是虐著虐著就習慣了?

不過讓他真正發呆的並不是某些取向方面的事,而是另一只被鞭子和他纏繞在一起的手。

索菲婭緊緊握著丁慕的手,她的眼睛不住眨動,長長的睫毛唿扇唿扇的,襯托著一雙似乎能勾人魂魄的大眼,那種樣子很容易讓人忘記她的實際年齡。

至少一開始丁慕就認為她應該是個大姑娘,而坤托直接就叫她「波西米亞女人」。

可現在他知道了,這實際上只是個孩子,她12歲,而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年齡。

他們正在參加個婚禮,准確的說,是他們兩個人的婚禮。

當那個叫霞斯基娜的女人向他說明一切之後,丁慕沉默了好久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總之一句話,他不但在這個時代脫了單,還很時髦的玩了個閃婚。

「她之前接受了你送給她的訂婚禮物,這說明你們已經有了婚約。」

「那把短弩是……」

「你願意替索菲婭挨鞭子,按照習俗就是證明你願意為她付出。」

「那是因為……」

「你的血和她血混在了一起,你們的命運就融合交織在了一起。」

「可那鞭子……」

「所以,你們的結合是應該被祝福和承認的。」

霞斯基娜最後很權威的確定了這場婚姻的合法依據。

「所以?」

「所以,她現在是你老婆了。」

當時霞斯基娜把索菲婭的手放在爬在馬車上的丁慕手里時,他感覺到了從女孩手上傳來的熱度,那熱度似是炙燙到了他內心中某個角落,他抬起頭迎上的是索菲婭稚氣中流露出的熱情,那是和她這個年齡完全不同的另一種東西,那熱情甚至燙得丁慕的心不由一痛。

丁慕背上的傷勢看上去雖然有點重,可在霞斯基娜和一幫吉普賽女人的草葯醫治下漸漸好了起來,沒有兩天他就能下車,又過了幾天他已經能跟著車隊步行了。

在這期間,他又見過那個叫古爾佳的青年幾次,而且他不能不很郁悶的承認,那個古爾佳的身體素質比他要好得多,至少沒過兩天他就能騎著馬在索菲婭的篷車附近跑來跑去了。

而在這幾天當中,丁慕也從霞斯基娜那里了解了關於索菲婭的一些事。

令人唏噓的是,索菲婭並不是天生失語,而是在很小時候得了場重病,雖然活了下來卻最終失去了她的聲音。

更糟糕的是,就是因為她的這場病,索菲婭的父親失去了做為頭人的資格,甚至被趕出了部落!

「納山當時實在沒有辦法了,」霞斯基娜看著遠處正在給馬梳毛的索菲婭說「他知道我們的草葯救不了索菲婭,就偷偷帶著她去找了個加傑人巫師。」

「你是說神甫?」

「是吧,就是那樣的人了,然後那個巫師治好了索菲婭,可這也觸犯了部落的規矩,古爾佳,就是小古爾佳的叔叔,現在頭人和一幫族人逼著納山交出了頭人頭巾,然後把他趕出了部落,當時很多人想留下他,可古爾佳還是把他趕走了,那時候索菲婭才7歲。」

「索菲婭的父親很得族人愛戴嗎?」丁慕若有所思的問。

「當然,不過他犯的錯實在太重,即便是長老們都沒有辦法替他說話,」霞斯基娜無奈的說「這些年古爾佳一直想超過納山可做不到,他也許能當個不錯的頭人,可要說比納山強,他自己也不相信的。」

「納山還有可能回到族里來嗎?」丁慕問到。

「不可能吧。」

丁慕注意到霞斯基娜的聲調似乎有點遲疑。

「古爾佳,我是說那個小的,他好像挺喜歡索菲婭。」丁慕又問。

「他呀,」霞斯基娜厚實的嘴唇撇了起來「他現在應該恨死你了,他叔叔一直想讓他娶索菲婭,現在你搶走了索菲婭,可是把他們叔侄都得罪了。」

丁慕默默點頭,雖然有些事還不是很清楚,不過也已經猜到了個大概。

事情其實很簡單,對小古爾佳來說,自己是橫刀奪愛的仇人,對老古爾佳來說,則是妨礙他統一全族的障礙。

還真是哪里有人哪里就有紛爭,哪怕是被說成一向直爽的吉普賽人。

看來自己以後的日子未必好過,這是丁慕當時的想法。

不過很快他發現自己的判斷也未必全對,至少那個小古爾佳在又一次因為挑釁他,被他叔叔狠抽了一鞭子後就再也沒來糾纏。

然後,在一個月圓的夜晚,他和索菲婭的婚禮正式舉行了。

12歲成為別人的妻子,這對吉普賽人來說似乎是很平常的事,沒有人提出異議,更沒有人用什么未成年人保護法宣布丁慕是在犯罪。

一切都按吉普賽的古老習俗進行,他們並肩坐在一起,吃同一塊干餅,喝同一個杯子里的苦柳水,然後用沾染過他們兩人鮮血的鞭子把兩人的手輕輕纏繞在一起。

這意味著他們的靈魂已經結合在一起,未來將一起品嘗甘甜,一起經歷苦難,直到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

對這個婚禮,丁慕沒有反對。

或者說他想不出反對的理由。

危難時候她救了他,為了他甚至挨了鞭刑。

他忘不了當被帶走時,她回頭看向他的那一眼。

也許就是從那回眸一顧的剎那,她走進了他的心里。

一個墊著厚絨布的托盤端上來,那是向客人們展示的男方送的聘禮。

丁慕注意到索菲婭的嘴唇微微撅了起來,她那透著不滿意的樣子落在丁慕眼中,卻變成與她年齡截然不符的別樣艷麗,丁慕心底里那個叫良心的部位好像被「咚」狠狠敲了一記。

「她可才12歲啊,你可千萬別真的成了禽獸都不如的東西。「

丁慕心里不住警告自己。

隨著婚禮進行,丁慕開始有些奇怪了,他不相信那對叔侄會這么輕易就放棄,當他見到小古爾佳那副看他的表情時,他就知道這個人會是個麻煩,而他的那個叔叔更不會就這樣放棄索菲婭這個能幫他穩定全族的籌碼。

果然,就在長老延循族規進行到最後一項,高聲問出:「在這里,誰不願意為這對新人祝福」的時候,一直站在遠處一個火堆前的古爾佳忽然把腳邊的一捆毯子扔到了空地上。

原本熱鬧的婚禮,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吉普賽人有搶親決斗的習俗,或者說是保留著某種古代游牧民族的特性。

前世丁慕在學習關於歐洲文化推廣的時候曾經看到過這方面的一些知識。

只是,這種習俗在後世早已經消失,即便一些地方依舊延循,也只是作為風俗傳統而已,沒有人會再把那個當真。

可現在,用來包裹搶奪新娘用的毯子扔到面前時,對面小古爾佳的臉上也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很顯然,一切都准備好了。新郎,新娘,挑戰者,和旁邊緊跟著開始用傳統的說辭堵四周試圖反對這個挑戰的族人們嘴的煽動者。

坐在中間的老古爾佳終於露出了笑容,他之前一直在等待這個時候,現在一切按他的安排順利進行。

「雖然相愛是兩個人的權利,但是傳統同樣需要得到尊重,」老古爾佳站起來大聲宣布「挑戰者同樣有權力追求他的幸福,而新娘必須接受兩人當中的勝者做為她的丈夫,我們的部落就是這么繁衍,我們能一直存活也是因為遵循祖先為我們定下的這些規矩。」

霞斯基娜飛快的為丁慕解說老古爾佳的話,然後緊張的打量丁慕,說起來她和其他人一樣一點不看好這場決斗,甚至已經有人在小聲的說「這是謀殺,和從背後捅刀子的懦夫一樣。」

很顯然,盡管小古爾佳是他們的族人,但是依舊有人因為種種原因不願看到丁慕被殺死。

丁慕慢慢站起來,從古爾佳扔出毯子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場戰斗不但不可避免,甚至如果不死掉一個人都不會有結果,這從小古爾佳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來。

他是想要他死。

「你要殺我?」

即便這樣,丁慕還是有些多余的問了一句。

「對,加傑人,你今天必須死在這兒。」

小古爾佳絲毫都不掩飾他的殺意,吉普賽人對仇人會很坦誠的表示他們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