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過往再顯(2 / 2)

波鴻需要盡快找到染血之夜的元凶以穩固地位,奧斯本需要靠這件事重新在宮相夫人面前得到寵信,而不論是為丈夫報仇,還是在接下來新的宮相到任後依舊做為自己家族在西西里的代表享有權力,宮相夫人也在急切的希望能盡快找到凶手。

更重要的是,在塵埃落定之後,宮相夫人很快就發現隨著即將接任巴勒莫主教,阿方索似乎變得越來越強硬,之前因為需要與西西里貴族以及雙方家族在阿拉貢的敵人抗衡而建立起來的關系,隨著宮相的死變得盪然無存。

宮相夫人意識到阿方索似乎已經不需要與她保持某種關系,或者說在司鐸看來,也許已經沒有繼續虛與委蛇的必要。

因為已經有消息說,阿拉貢國王費迪南二世要派來的,很可能是一位與阿方索的家族關系頗為密切的新宮相。

所以,在新宮相到來之前找到造成染血之夜的元凶就成了很多人的心願,而之所以把原本應該光明正大討論的事情變成這種策劃陰謀詭計般的隱秘聚會,雖然屋里的幾個人誰都沒有說明,可實際上卻都各自明白,心照不宣。

「你說的這個人是誰?」亞歷山大示意波鴻放開黑人青年,因為他發現烏利烏原本黝黑的臉上已經有些發青了,這讓他看上去就象個被霜打了的黑漿果。

「一個商人,我看到過他不止一次的去見齊奧尼老爺,」烏利烏雖然有些緊張,還是盡量把話說的清楚而簡練「我見過他把一大批貨送到齊奧尼老爺在房子後面的那個地下室里,就是後來波鴻老爺發現了很多武器的那個地下室。」

「商人?」

商人這個詞讓亞歷山大腦子里閃過個人影,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克立安。

「是,我不認識這個商人,不過我知道他給齊奧尼老爺送過東西,我剛剛還見到了他,」烏利烏說著露出猶豫神色,他看了看屋里其他人,然後才低聲說「我見到他從一個地方出來,不過這個我只能對您說。」

「這個摩爾人要干什么?」波鴻不滿的盯著烏利烏,他覺得自己家的仆人居然當著他的面向別人說告密,這讓他這個當主人的感到很沒面子「你不願意相信我嗎?好吧,我會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烏利烏露出了猶豫的神色,雖然時間很短,可他也多少了解這位新主人的脾氣,很顯然回去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告訴我怎么回事,」亞歷山大低聲問,然後他看看波鴻氣急敗壞似的樣子,想了想說「雖然我現在沒有什么錢,不過我想買下一個仆人還是夠的,你可以做我的仆人。」說著他看著臉上更顯怒色的波鴻「你是要讓他說出來,還是讓他跟著我?」

波鴻臉上好像燒了火似得通紅通紅的,甚至連光禿禿的頭頂都有些發亮,不過他最終還是忍耐下來,搖搖頭嘟囔了句:「好吧,就是個摩爾人,你買走他吧,不過我要知道他都對你說了些什么。」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知道這是肯定的。

宮相夫人能屈尊降貴來和他商量事情,說明對她來說處境也不是那么樂觀,現在有這么好的機會當然要利用。

現在既然大家都在這里,自然要分享這個消息。

「說吧,這里的每個人都值得信任。」亞歷山大一邊言不由衷的對烏利烏說,一邊琢磨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告訴我那人是誰,又去了哪。」

「我看到那個人從司鐸大人的住處出來,」烏利烏謹慎的說,同時靈活的眼神快速掠過旁邊幾個人的臉,他注意到當說出司鐸的住處時,眼前幾個人臉上雖然神色各異,但是卻好像都有著某種讓他不解的東西,如果一定要說那是什么,烏利烏覺得那與其說是意外憤怒,不如說是興奮,然後他繼續說」我見那個人趕著馬車從維托里奧大街向南邊去了。「

「去了哪,那個人去了哪?」波鴻伸手要抓烏利烏的衣領,看到亞歷山大皺了皺眉,才想起已經答應把這個摩爾人賣出去了「快說他去了什么地方。」

「抱歉大人,我只看到他往南邊走了,然後就趕過來報信。」烏利烏搖搖頭,他的語氣有點畏縮,似乎是怕波鴻動粗,可從已經改變的稱呼上卻能看出,他現在已經以亞歷山大的仆人自居了。

「那么這個人在司鐸的住所呆了多久?」宮相夫人問到。

「時間不是很長夫人,」烏利烏鞠了個躬「他很謹慎,是從司鐸住處後面的巷子里進出的。」

「阿方索?司鐸?」

奧斯本好像有些疑惑,可聲調更象是在強調這個人的身份。

「阿方索,司鐸!」

波鴻的語氣里卻透著興奮,之前染血之夜那瘋狂的一晚讓他不但發了筆橫財,更是徹底從個普通佣兵變成了巴勒莫最有權勢的一群人中的一個。

這讓波鴻覺得身份高貴者流的血才可以給自己帶來好運,身份越高貴,流血的代價也就越大。

「夫人,您認為呢?「亞歷山大看向宮相夫人,從這位夫人走進他房間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個女人絕不是個只滿足於能在貴族議團里有個不錯的地方,她的野心很大。

「我會把這個消息轉告議團,」宮相夫人似是不以為意的說,然後她看了眼波鴻「隊長,為了防止犯人逃跑,我希望你能親自抓捕這個人。」

「當然夫人,這是我的職責,」波鴻恭身行禮,然後他微微抬起頭用探尋的聲調說「不過如果這個人逃進某些大人物的住處,我該怎么辦呢夫人?」

宮相夫人抬起了略顯尖瘦的下巴,用平靜卻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如果那樣,做為巴勒莫的守城官,你有權對任何可疑的地方予以搜查。」

「遵命夫人。」波鴻光光的頭頂顯出絲光亮,他隱在胡須里的嘴唇不由舔動,似乎在這一刻又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看著這異常熟悉一幕,亞歷山大不由心中感嘆,很多事果然是驚人的相似,只是不知道以後這種事會不會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