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急不可耐嗎,哼!」裁縫嘲諷的哼了聲,這對他來說是很少有的,在亞歷山大的記憶里,奧斯本從沒在人前露出過對任何人的不滿,更不要說對貴族們有什么不敬的言辭「那你呢,真的要按那個老頭說的做,就這么離開西西里?」
亞歷山大輕輕搖頭,其實他自己也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從離開聖塞巴隆到現在,所做的一切就只是為了得到個燈塔守護者的名聲?
或者是些毫無價值的感謝?
亞歷山大知道這不是他想要的。
只是如果不遵從西西里議團的命令會怎么樣?
亞歷山大飛快的想了想,然後他發現這是不可能也不會被允許的。
議團會可以默許波鴻做出某些有違榮譽的事,那么他們就不可能會在乎自己這個所謂的燈塔守護者。
亞歷山大甚至覺得加繆里未必察覺不到他們抓捕克里安,實際上要針對的就是阿方索。
仔細想想,這些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一個個果然都是狡猾狡猾滴。
西西里人不能容忍阿方索這個阿拉貢人對他們指手畫腳,難道就能容忍他這個來自外鄉的所謂燈塔守護者有機會站出來向他們主張權利?
這段時間,亞歷山大深深的感覺到了西西里人的保守和那種濃重的鄉土觀念,可以說在西西里任何地方,人們總是會先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任何一個外鄉人,然後他們就會驕傲的告訴對方「這是西西里」。
這么句話聽上去似乎沒有什么特別,但是只要仔細回味就會發現其中濃重的排外和對自己鄉族的認可。
這種情緒延續的時間已經太久,而且還會一直延續下去,以至在亞歷山大記憶中,後世那些大名鼎鼎的西西里黑手黨,都是這種以家族為團體逐漸形成的。
這么個地方,如果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動,怎么可能容許一個異鄉人和他們爭奪權力。
而那不勒斯呢?
那里是不久前剛從法國人手里收復的城市,有一大群剛剛結束逃亡,有些甚至是一窮二白的貴族,還有就是那是個因為之前的戰亂,幾乎被徹底打破了雖有規則的地方。
這樣的地方才真正適合自己這樣的人,亞歷山大琢磨著。
而其中最關鍵的,那里還有個不但有著異常龐大的野心,更因為陰錯陽差,從一開始就和他關系微妙的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
該怎么辦?亞歷山大心里已經有了打算。
「我得離開西西里。」亞歷山大終於開口,他看到了奧斯本臉上難掩的失望,不過他沒打算安慰裁縫。
不論做什么總是要有挫折或是失敗,有些人面對逆境退縮了,對這樣的人,亞歷山大不會向他伸出手,因為退縮是自己的選擇。
這樣的人即便將來在其他方面有所成就,可再面對苦難時,往往還會選擇退縮,如此往復,直到泯然眾人。
奧斯本是不是這樣的人,現在看不出來,不過亞歷山大卻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如果他能依舊和自己站在一起,那么亞歷山大也依舊會繼續帶著他走下去。
否則,裁縫的路也就止於這座西西里島了。
「你是要去找莫洛迪伯爵嗎?」奧斯本垂頭喪氣的問,他覺得自己真是做了筆賠本買賣「也許我該去找阿方索,如果新的主教大人願意原諒我,我可以繼續給他當裁縫。」
亞歷山大無言的看著奧斯本,他的樣子讓裁縫先是臉上通紅,然後終於忍耐不住的一把扯掉掛在脖子上的皮尺。
「好吧,你告訴我該怎么辦,我認了,加繆里我認了,阿方索我也認了,只要別讓我再象個小丑似的給他們去想盡辦法討好他們就行,「說完,奧斯本無奈的接了句」你知道那樣沒用的。」
亞歷山大笑了起來,他看出奧斯本這么故意做作只是為了讓他覺得自己的辛苦,不過雖然裁縫耍了些小手腕,可很顯然他已經下了很重的賭注。
這個賭注,就在亞歷山大身上。
「繼續找克立安,」亞歷山大吩咐著,迄今為止真正參與到他身邊事情來的只有一個奧斯本,不論是波鴻還是宮相夫人,他們更多的只是與他的合作,但是亞歷山大並不小看奧斯本,因為他很清楚眼前這個如今看上去郁郁不得志的裁縫,在將來會是個什么樣的人物「這個人是所有事情的關鍵,只要找到他一切就好辦了。」
「找不到也沒關系,」奧斯本嘟囔了一句,露出個狡猾的笑容「我們只要一直找,司鐸大人就會為這個人頭疼的。」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知道奧斯本的意思。
對阿方索來說,克立安無疑是他的弱點,只要緊緊抓住這個,阿方索就始終會感覺是被死死盯著,而不敢輕舉妄動。
房門輕輕響了,索菲婭出現在門口,她穿著身旅行裝,挽著個很大的包袱,一看就象要出遠門。
「我們要離開西西里了索菲婭,」亞歷山大伸手撫摸了下索菲婭的頭頂「不過我們很快就會回來,我答應你到那時候,會有一頂冠冕和你相配,人們會稱贊你的名聲贊美你的美貌,因為你是我的索菲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