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有趣的「外甥」(2 / 2)

箬莎沒聽到跟在後面的埃利奧特的低聲嘀咕,她這時候有些興奮,或者說有點緊張。

箬莎會有這種情緒自然是有原因的。

做為阿格里產糧地保護人的其實是整個科森察家族,或者說是歷代的科森察伯爵。

而身為長子的凱澤爾如果不出意外勢必會繼承伯爵爵位,然後他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阿格里的保護人。

但是現在,箬莎所做的其實是拋開做為未來領主的凱澤爾,獨自宣布對阿格里所擁有的權力。

這其中的意味,可以說是不言而明!

按照以前的人生軌跡,箬莎知道當有一天結婚的時候,她可以從母親那里繼承一小塊應該屬於她的領地,還有得到父親根據寵愛的親厚贈與的一筆稱得上豐厚的嫁妝。

然後她就帶著這些東西進入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家庭,如果不出意外會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度過今後很漫長的時光。

這種理所當然的想法甚至就在一個月前還是那么根深蒂固,

可現在,箬莎回頭看看身後那些看上去粗獷甚至野蠻的波西米亞人,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被完全打碎破壞了。

但是她卻不能不承認現在這種完全陌生的經歷,讓她在不安之余又難以置信的喜歡。

成為阿格里的領主,這個想法不要說箬莎從沒有過,即便是科森察家族歷代祖先,也始終只能把這個念頭埋在心里而不敢輕易吐露。

整個南方最富庶的產糧地,畢竟這樣的地方太引人關注。

可是現在這個願望似乎並非不能實現了。

首先是宣布作為阿格里地區的保護人,然後是對這片土地的統治,現在看來這並不遙遠。

這一切改變都是誰帶來的?

箬莎想到這里就看看旁邊的亞歷山大。

她依舊不相信他是自己的同母哥哥,這不是因為簡單的懷疑,還有些東西讓她無法釋懷。

或許是那種眼神,或許是那些不經意間的動作,箬莎能感覺到某種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悸動,而這種悸動絕不是兄妹該有的。

箬莎可以感覺出那種情緒是如何的不同,不要說她那些並不親近的兄妹,哪怕是如伯萊里一樣親密,箬莎也能感覺到那是與亞歷山大看她的眼神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感情。

那是真正有著親緣聯系的親人之間的感情,不論是冷淡還是親密,卻都不會有那樣的情緒隔在中間。

他是對我有興趣。

箬莎覺得自己已經看懂了這個年輕人的內心。

可這個想法並沒有讓她能把事情理清,相反箬莎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個難以自拔的陷阱。

就在不久前還是個天真貴族小姐的她,現在不得不用盔甲和頑強武裝自己,甚至還要為爭奪權力主動開啟戰端,這讓她感覺之前的自己一下子變得快讓人認不出了。

這一切也許並不是由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亞歷山大·朱里安特·貢布雷造成的,可卻是自從他出現之後才發生的。從那不勒斯到科森察,從科森察到阿格里平原,箬莎覺得自己就像個被用繩子勒住不停旋轉的陀螺,正越轉越快,也離她原來的生活越來越遠。

但是看著逐漸接近的農庄,箬莎又為自己心底里隱約的陣陣激動驚詫不已。

這座農庄不只是科森察家在阿格里的產業,更是他們做為這片土地監護人的證明。

離圍牆還很遠,幾個人從寬大的木頭柵欄里走了出來。從他們的衣著可以看出這些人應該是農庄里的人,為首的一個年紀已經很大了。

看到箬莎,那個老人遠遠的站住躬身行禮。

「這是農庄總管,不過我已經忘了他叫什么。」箬莎低聲對亞歷山大說。

「伯爵小姐,沒想到居然是您來了,」當箬莎的坐騎在他面前停下時,老人再次行禮然後略微有些疑惑的問「小姐,現在還沒到平時巡視時候,我記得您和您的哥哥凱澤爾大人總要在更晚些時候來的。」

「是嗎?」箬莎打量著老人「我想如果我來得再晚些,也許這座農庄就不再屬於科森察家了。」

老人錯愕的抬起頭,似是不知道箬莎在說什么,他剛要開口卻已經被箬莎阻止。

「你認識這個人嗎?」箬莎指著身後。

農庄總管疑惑的向箬莎身後的隊伍里看了看,當看到那個埃利奧特時,總管先是一愣,接著突然跳腳得大叫起來:「抓住這個小偷!」

幾個後面的農夫這時也看到了埃利奧特,他們立刻和總管一樣一臉怒氣的向他撲去,甚至有個人因為著急直接抓著擋在身前的波西米亞人坐騎的韁繩,要把戰馬推到一邊。

這引起了波西米亞人的不滿,那個士兵毫不客氣的彎腰照著農夫的臉上狠狠打了一拳。

「在干什么,那個人是個小偷,他差不多把農庄里的酒都偷走了,而且他還勾搭農庄上的姑娘,沒有哪個女人能逃出他的手心的,這個花花公子,這個浪盪小子差不多把附近的女孩子都睡遍了!」

看到居然有人護著那個小偷,總管的臉就哭喪下來,他開始向箬莎不住訴苦,隨著他的控訴,不但箬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其他人看著那個埃利奧特的眼神也變得奇怪起來。

不過這其中也有些例外,馬希莫用看知己的眼神不住打量這個自稱是塔蘭托領地繼承人的家伙,同時在心里琢磨他可能是哪條道上的同行。

而亞歷山大也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人。

亞歷山大並不認為這個人的身份有假,這是因為他藏那條手帕的時候的確很隱秘,如果不是他所在的位置恰好能看到這個人的動作,也就不會被發現他的動作。

很顯然,這個人的確是想隱藏他的身份。

另外關於箬莎可能和塔蘭托伯爵的婚事,這還只是凱澤爾與那位霍森伯爵之間的私下打算,而這個人能知道凱澤爾要和霍森伯爵會面,這也說明了他的身份。

不過總管的話倒是讓亞歷山大對這個埃利奧特有了很大的興趣。

「我只是對農庄里釀的酒有好感,」埃利奧特看著臉色發黑的箬莎「塔蘭托沒有真正好的葡萄,更沒有會釀酒的人,所以我希望您將來能把這里的釀酒秘方和帶上幾個好的釀酒農民做為您的嫁妝,繼母大人。」

看到農庄總管和他身後那些農民聽到這話之後,神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箬莎氣得手腕抖動,幾乎就要用馬鞭狠狠教訓一下這個討厭的家伙。

「我喜歡這個外甥。」亞歷山大輕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