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信使」奧爾迦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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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8日,天氣很晴朗。

雖然因為已經是深秋,夜里冷得出現了露水,但天剛亮就有人早早走上了街頭。

這一天是那不勒斯前國王斐迪南駕崩滿一個月後的第一天,按照教規,從這天開始整個那不勒斯王國終於結束了長達一個月的國喪,一切生活都要恢復原樣了。

雖然對絕大多數人來說,生活並沒有因為斐迪南的死受到什么太大影響,可國喪這個詞依舊籠罩在人們心頭,在這段時候,即使是最放肆的人也多少會收斂些。

當然,也有些人是例外的。

至少在那不勒斯的貴族圈子里,關於阿格里的年輕領主為了女人和人爭風吃醋的傳聞就很有趣,而且對很多人來說這件事實在是能為他們提供太多的話題,而且因為當事人雙方都很具有議論價值,所以這個話題一度成為了那不勒斯貴族圈子里的大熱門。

很多人都知道那個小科爾多瓦的叔叔是個什么樣的人,如果說阿拉貢的貢薩洛是個狂妄大膽得讓人討厭的家伙,相信不會有人覺得過分。

而阿格里的年輕領主似乎也並不那么簡單,雖然迄今為止他似乎只是個讓人羨慕眼紅的地主,但是這個年輕人同樣有一個如今在那不勒斯正是炙手可熱的舅舅。

這讓很多人好像看到了一場好戲即將上演,盡管普遍還是不太看好年輕的貢布雷,但是這倒更激起了他們想要看熱鬧的好奇心,因為人們很想看看那個在斐迪南的葬禮上,敢於挑戰未來國王權威的年輕人,這一次又是怎么不知死活的和那不勒斯的太上皇叫板的。

甚至連腓特烈也很想看到那個可惡的貢布雷在貢薩洛面前吃癟的樣子。

腓特烈當然不是個寬容大度的人,亞歷山大之前對他的無理他一天也沒有忘記過,只是在即將繼位前夕,腓特烈不想因為一個小人物鬧出什么意外,但他心里卻始終有一根刺在不停刺激著他的神經,以致只要聽到關於那個貢布雷的消息,他都會因為心情不好別扭一整天。

直到聽說那個貢布雷居然和貢薩洛的侄子大打出手之後,腓特烈的心情一下子好起來了。

這是因為以他對貢薩洛的了解,腓特烈知道那個驕傲狂妄的阿拉貢人是絕不會允許一個毛頭小子那么隨意侮辱科爾多瓦家人的,哪怕他根本就不喜歡他那個侄子。

腓特烈甚至可以想象當貢薩洛來了之後會怎么教訓那個得罪了他的西西里小混蛋,雖然認真說起來這可能會讓那不勒斯人都多少有點尷尬,但腓特烈還是很願意看到這么個結果。

因為心情好了,所以腓特烈看什么也都順眼了許多,甚至連前王後喬安娜見面也沒有讓他像平時那樣感到厭煩不耐。

之前喬安娜要求會面時都讓腓特烈很反感,因為每次那個女人都會提出這樣那樣的要求,這讓腓特烈很想對著她大喊:「醒醒吧,還以為你是那不勒斯的王後嗎,你那個瘋子丈夫早已經死了。」

而這一次,喬安娜雖然同樣提出的要求,但是卻多少讓腓特烈有些詫異,甚至有些暗自欣喜。

「去覲見教皇?為斐迪南的靈魂祈求得到教皇的祝福?」腓特烈有些意外,他不知道喬安娜怎么會忽然想要離開那不勒斯了,雖然這實在是他求之不得的,可在他即將加冕的時候前王後突然離開,卻又讓他擔心會被人詬病「為什么不能晚些時候去呢,雖然我也希望能通過教宗的祈禱讓我可憐侄子的靈魂得到安寧和祝福,但是這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我相信這是我丈夫希望我這么做的。」喬安娜神色平靜,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讓她終於漸漸接受了事實,她的丈夫已經死了,如今的那不勒斯已經不再屬於她,特別是當腓特烈加冕和他那個頗有凶名的妻子回來之後,喬安娜知道她的處境只會更尷尬。

「不過還是有點倉促啊,」腓特烈想盡量讓聲調顯得婉轉些,可只努力了一下就放棄了「既然你已經決定我不會阻攔你,畢竟這是為斐迪南的靈魂祈求安寧,這是虔誠的也是值得贊美的。」腓特烈說了幾句之後終於用試探的口氣問「那么你准備什么時候啟程呢,我想我還是能為你提供一些幫助的,畢竟做為斐迪南的叔叔,我有義務照顧你。」

聽著腓特烈那種透著施舍般的慷慨口氣,喬安娜盡量壓住心中的憤怒和那絲悲哀,她暗暗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說:「殿下,對您的慷慨善意我十分感謝,不過我已經得到的太多了,現在請讓我只帶走我丈夫生前為之付出一切的那不勒斯的一絲泥土吧,如果能得到這個恩典,我會永遠感激您的,陛下。」

聽到陛下這個稱呼,腓特烈的臉上霎時涌起一片潮紅,雖然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可他還是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他伸出手輕聲說:「如果這就是你的要求,我怎么能不答應呢,願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我相信你的虔誠也一定會感動上帝,斐迪南的靈魂一定會得到安寧。」

喬安娜慢慢跪下去,當她親吻腓特烈的手背時,她感覺到自己冰冷的嘴唇就如碰觸上了燒紅的鐵塊,那炙熱甚至讓她的身子為之顫抖。

直到看著喬安娜默默的退下,腓特烈都始終保持著長者的微笑,但是當前王後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外,腓特烈再也忍耐不住,興奮的雙手用力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喬安娜陰沉著臉走出王宮,她身邊的隨從都不敢出聲,他們看得出來王後的心情很不好,甚至用糟糕來形容都不過分。

遠處一隊騎兵呼嘯而過,看著已經撤去前導的黑色喪旗的鮮艷旗幟在風中飄揚,喬安娜好像被那過於艷麗的顏色刺激到了眼睛,她停下來閉上眼站了一會,然後才吩咐旁邊的人:「回去准備吧,我們很快就要離開這個國家了。」

自從斐迪南的葬禮之後,借口不願意再留在會引起哀思的傷心地,喬安娜從新堡里搬出來住進了之前的那不勒斯老宮,雖然這里明顯不如新堡舒適,但喬安娜卻覺得要比整天看著腓特烈和他那幫趾高氣昂的跟班比起來,老宮要舒適多了。

既然已經有了離開的打算,喬安娜自然也提前做了些准備,只是走在院子里看著仆人們收拾那些並不豐厚的箱籠,前王後又不禁一陣心頭黯然。

雖然那個叫格羅寧根的尼德蘭人很慷慨的免除了大筆的債務,但是喬安娜的日子依舊不太好過,身邊的人很多,做為王後的排場也還是要擺的,這些都需要錢。而且只要想想沿途的各種費用,喬安娜就有些頭疼了。

前王後和她的丈夫一樣並不擅於理財,而且在丈夫死後為了維持體面,喬安娜更是要花大筆的錢支撐著場面,這讓她覺得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艱難。

看著眼前亂糟糟的一切,喬安娜腦海里不由閃過那個叫貢布雷的年輕人的身影。

喬安娜有些後悔了。

關於那個年輕貴族,她已經從一些旁人那里聽說了關於他的一些事,其中除了他為那不勒斯帶來的糧食,就是他為了一個波西米亞女人與貢薩洛的侄子發生了沖突的那些小道消息,這讓喬安娜多少知道了為什么當她派人替那那個格羅寧根傳話時,亞歷山大會表現的那么冷漠,而隨後在把那張借據拿給她時,更是顯得異常的疏遠。

只是她始終不明白亞歷山大為什么會有那么大的反應,特別是當她聽說那個波西米亞女人其實還只是個沒成年的小孩子,甚至還是個啞巴之後,喬安娜甚至有些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