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初戰(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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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布魯依尼山谷地東邊已經被完全被籠罩在昏暗當中時,谷地西邊更高處的坡頂上還殘留著一抹余暉。

所以當法國人出現在最高處時,那幾條騎在馬上不住晃動的身影,在後面夕陽的照耀下拉得老長,看上去就好像從地獄里忽然冒出來的鬼魅般透著股怪異。

這些顯然是偵查輕騎的法國人只在坡上晃悠了一小會就消失在坡後,不過即便只是這樣,依舊引起了騷亂。

佣兵們還好些,雖然那種故作輕松並不能完全掩飾心里的緊張,但是與因為第一次上戰場以致緊張得連長矛都拿不穩了的新兵們比起來,多少還要好些。

真正看不出緊張的是波西米亞人。

雖然離得很遠,但是車隊里的人們有些意外的看到遠處兩邊丘陵坡地上的波西米亞人正催馬來回奔跑,那樣子倒像是人馬都事先活動下筋骨似的,更讓他們奇怪的是,有些波西米亞人甚至還有閑情逸致的玩起了花樣。

他們當中有的人在馬背上前後翻滾,有的則抓著馬鞍從一邊迅速翻向另一邊,還有的的則甩起了馬刀,在車陣前很近的地方縱馬掠過,然後在人們的驚呼中手起刀落,飛快的削斷經過的一根小樹。

波西米亞人的舉動多少傳染了那些車陣里的士兵,雖然依舊緊張得握著長矛還在輕輕發抖,但是他們還是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不安的盯著西邊那漸漸暗淡下去的谷地坡上。

亞歷山大同樣緊張,不過他知道這種情緒不能暴露在別人面前,他必須表現的勝券在握而又可靠譜穩健,哪怕其實他里面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

亞歷山大強忍著不讓自己回頭,他知道距離他身後不遠處就是喬安娜的馬車,那么索菲婭也肯定是和王後在一起的,他告訴自己不能回頭,因為如果回頭看到索菲婭,他有可能就再也提不起堅持下去的勇氣。

他也許會對能否堅守住車陣失去信心,然後只想著能帶索菲婭避開迎面的法國人。

亞歷山大知道,只要這種心思稍微出現就再也抹不掉。

而萌生這種想法的唯一結果,就是失敗。

原本只有風聲的谷地遠處隱約傳來陣聲響,亞歷山大先是仔細聽著,然後他單膝著地,伸手輕輕按在一輛馬車緊貼地面的車輪的木頭輻條上。

一陣隱隱的震動從輻條上傳來,感覺著那震動帶來的輻條與掌心的摩擦,亞歷山大立刻站了起來。

「阿格里人!」他發出了第一聲命令「記住你們之前的訓練,一切只要聽從命令守住車陣你們就不會死在這里,現在聽令,長矛手舉矛!」

同樣已經聽到坡頂隱隱聲響的阿格里士兵們緊張的喘息著,之前那個像個老兵似乎頗為輕松似的長矛兵,這時已經把頭上半新不舊的皮盔推到了腦袋頂上,他的額頭上滿是汗珠,當看到第一個出現的法國人的身影時,這個士兵立刻騰出手從領口拽出掛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咬在嘴里。

「你不是說法國人不會在晚上進攻我們嗎?」旁邊的同伴因為嘴唇抖的厲害聲音有些發顫「可他們現在直接就過來了呀。」

「別問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個士兵氣急敗壞的吼了一句,看著坡頂上出現的越來越多的法國人,他的嘴唇也同樣開始顫抖起來「不行,我們得離開這,他們人太多了,我們會死在這里的。」

「可我們去哪,守在這還能多活一陣,跑出去會死得更快。」之前怕得要死的年輕士兵反而好像豁出去似的,緊抱著長矛從兩輛馬車之間的空隙看著遠處晃動的身影「領主老爺說的對,我們只要不會死在這里的。」

說著他顫抖著舉起長矛,奮力把矛尖從縫隙當中戳出去。

昏暗中,兩個騎在馬上的騎士從對面法國人的隊伍當中慢慢出列,他們在很遠的地方停下來,其中一個人催馬向前幾步。

「以法蘭西國王的名義,」對方的騎士聲音很大,喊叫時雖然口音聽上去有些奇怪,但是車陣里的人還是能聽得很清楚「報上你們的旗號和來歷,讓我們知道你們是效忠誰的。」

在那人吶喊的時候,亞歷山大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而且他還有意想了想今天的日子。

1496年10月4日。

他記得有人告訴過他今天是某個聖徒的殉道紀念日,只是一千多年來殉道的聖徒們實在太多,所以他根本沒有記住今天是紀念誰的。

不過亞歷山大知道,這一天對他來說卻注定具有非比尋常的意義。

「那不勒斯王國的王後,那不勒斯與阿拉貢太羅亞的統治者,喬安娜·德·阿拉貢陛下,要去羅馬覲見教宗。」亞歷山大同樣高聲吶喊,他知道正因為如今的意大利各種勢力如林,而各方勢力又都有著各自依附或是結盟的更大集團和同盟,所以即便是如今已經深陷困境的法國人,也不能肯定遭遇的是敵人還是已經不多見的盟友。

但是很顯然他的這個回答讓法國人很意外,在聽到喬安娜的名號時,那兩人中稍微靠後的騎士已經催馬向前,同時他的右手高高舉起示意沒有敵意。

「我是法蘭西的格羅諾布子爵,」那個法國人一邊在距離車隊邊緣不遠處的地方平行著緩緩前進,一邊大聲對車隊里喊著「我注意到你們帶了糧食,為了表示對阿拉貢家族的尊重,我可以考慮放你們過去,但是你們必須留下你們的糧食,作為交換我會命令我的軍隊尊重王後與她的所有隨從。」

亞歷山大聽到了後面一陣微微騷動,他知道王後的人顯然也聽到了法國人的話,而且他能想象的出來,那些人這時候一定正慫恿喬安娜接受法國人的這個建議。

果然法國人的話音剛落,後面已經有一個人從王後的隊伍里匆匆跑過來。

亞歷山大心中暗暗搖頭,不論是喬安娜的意思,還是她那些隨從的想法,他這時都已經完全明白為什么那不勒斯前後兩代國王會那么快先是讓法國人打得屁滾尿流,到了後來干脆讓貢薩洛給奪了兵權,甚至就是如今貌似有些手腕的腓特烈,亞歷山大也沒有看出有什么值得讓人覺得眼前一亮的本事。

腳步聲已經到了身後,同時身後的人也開了口:「以那不勒斯……」

「以那不勒斯的名義!」

亞歷山大沒有讓身後的人說完已經搶先開口,同時他抬起手臂,舉起了早已裝滿彈葯的火槍對准車陣外那個法國人,隨著一聲轟鳴,槍口噴出火星和濃煙,與此同時那個法國人胯下的戰馬發出一聲凄厲慘嘶,接著戰馬奮力向前沖出兩步,然後猛然向一邊摔倒下去!

那個全身盔甲的法國人就像個碩大臃腫的陶俑般跟著戰馬一起摔在地上,他的身子被負傷掙扎的戰馬壓在下面,車陣里的人甚至可以聽到因為擠壓他的盔甲發出的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准備迎戰!」在開了第一槍之後,亞歷山大已經拔出佩劍,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要主動挑起戰斗,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覺到,當火槍射擊時的瞬間,他心里似乎有種東西也隨著噴射出的彈丸爆發了出來

「你在干什么!」王後的隨從發出驚恐的尖叫,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阿格里或者說是西西里來的土包子居然膽子大到這種地步,雖然法國人被聯軍打得大敗,但他們依舊是那么可怕,他簡直不知道這個人為什么會發瘋到主動去挑釁法國人。

但一切已經晚了,在亞歷山大一槍射倒了那位格羅諾布子爵的戰馬時,誰都沒有想到戰斗就這么出乎意料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