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羅馬與陰謀(2 / 2)

雖然是覲見教皇,可德·夏爾侖依舊穿著那身異常顯眼醒目的黑色盔甲,當他在房間里來回走動時,身上的甲胄就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這為原本就一臉陰沉的指揮官的身上平增了一絲肅殺之氣。

事實上德·夏爾侖的這次覲見一點都稱不上友好或是平和,相反,法國人的身體里蘊藏著隨時都會爆發的抱怨甚至是憤怒,這從他陰沉的臉色和雖然看上去漫不經心,可每一步都好像踩著鼓點走上戰場的樣子可以看出來。

一個教士推門走了進來,當迎著法國人投過來的目光時,這個教士暗暗舔了舔舌尖。

「抱歉將軍,您可能要再多等些時候,教宗陛下正在召見法蘭克福大主教。」教士用略顯歉意的口吻說,不過德·夏爾侖卻沒有感覺出其中有多少誠意。相反,聽到教士的話,他有種正被挑釁的憤怒。

法蘭克福做為神聖羅馬帝國的重要城市,一直以來都以帝國皇帝的加冕地自豪,而且在所有天主教會的主教轄區中,法蘭克福主教更是以對法國的敵意最濃著稱。

更何況如今神聖羅馬皇帝馬克西米安參與的神聖聯盟正在和法國作戰,這個時候法蘭克福主教來到梵蒂岡,可不是什么好事。

德·夏爾侖邊琢磨邊應付著那個教士的敷衍。

夏爾侖知道教廷的這些教士並不喜歡法國人,甚至還有著很深的敵意,畢竟查理的入侵讓所有城邦國家都感到了威脅,而教廷與這些城邦的關系可以說是千絲萬縷密不可分。

不過因為這次覲見除了因為羅馬城頭天晚上發生的一連串騷亂,讓他不得不要求覲見亞歷山大六世之外,還肩負著更重要的來自法王查理的命令,所以夏爾侖不得不忍受面前教士的傲慢,甚至是刻意流露出來的蔑視。

顯然在這些人眼里,法國人都是窮鄉僻壤來的土包子。

遠處傳來沉重的「吱紐」聲,通往教宗專用的祈禱室的木門打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教士走了出來。

他身上披著紅色法衣,頭上戴著厚實的羊毛小圓頂帽,緊攥著垂在胸前的十字架的雙手關節凸起,顯得孔武有力。

這位紅衣主教看上去不像個侍奉上帝的神仆,而更像個戰士。

法蘭克福大主教。

夏爾侖心中暗暗念著這個名字。

大主教也看到了一身黑色盔甲,異常顯眼的夏爾侖,他腳下稍微一緩,然後慢慢走過去。

夏爾侖默默躬身,捧起大主教遞到他面前的手輕輕親吻。

「願主保佑你,將軍。」

大主教的口音帶著明顯的北方調子,而且粗獷而富有壓迫感,完全不像個應該整天吟唱聖詩的教士。

「大主教,自從上次告別之後,這是第一次見到您。」夏爾侖抬起頭看著主教「我沒有忘記您在錦標賽上給我造成的麻煩,而且我想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也一定會很高興能再次見到您。」

「上次的錦標賽啊,」法蘭克福大主教摸了摸下顎的濃密胡須「我得承認你的確是個好對手,特別是在長矛比試的時候,你們的確是很難對付的。」

「不過您同樣難以對付,」夏爾侖說「如果脫下法袍穿上盔甲,您完全是一位合格的騎士。」

「侍奉上帝永遠比揮舞刀劍更有用,」大主教看著夏爾侖「譬如現在,聽從上帝召喚而聚集起來的聯軍已經把你那試圖冒犯聖地的國王打敗了,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夏爾侖的眉梢挑了起來,臉上一道原本淺淺的疤痕略微泛得紅昏。

「大主教,我的國王是最虔誠的教徒,而且他對那不勒斯擁有不可辯駁的宣稱權力。」

「他的宣稱權只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才有,」大主教譏諷的說,看到夏爾侖臉上那道疤痕已經因為憤怒變得紅亮起來,大主教指了指他的佩劍大聲說「如果你覺得這是個侮辱,我可以接受你的挑戰,就和在法國的錦標賽一樣,我不介意脫下法袍換上盔甲再和你們這些法國人再打一場。」

夏爾侖神色陰沉的看著法蘭克福大主教,雖然這位大主教不但有著強壯的體魄,而且用起劍來比很多騎士都更嫻熟,可如果不是因為大主教的身份讓他顧忌,夏爾侖並不懼怕這位僧侶騎士。

「大主教,但願您的祈禱真的能幫助到您的皇帝和他的那些同伴,否則我的國王一定會讓他們所有人都因為參加了這場戰爭而後悔。」

夏爾侖說完微微向法蘭克福大主教鞠躬行禮,然後從主教身邊錯身而過,向著正等著為他引薦教皇的教士走去。

法蘭克福大主教回頭看了看夏爾侖被黑色盔甲襯托得同樣高大魁梧的背影,主教在胸前默默畫了個十字,轉身向著西斯廷教堂外走去。

西斯廷教堂外的台階下,一輛馬車正等在一旁,看到大主教出來,一個隨從恭敬的打開了車門。

「上帝保佑,您這次覲見教皇一定收獲不少。」

陪同主教上了馬車後,隨從微笑著說。

「至少和賄賂那個人的那些錢比起來還是值得的,」大主教諷刺了一句「我們的教皇喜歡用賄賂的多少開條件。」

「不過至少這次梵蒂岡是支持我們的,是嗎?」隨從關心的問。

「是的,至少這次我們的那位教皇沒有讓我失望,」法蘭克福大主教吐出口氣「他已經同意不會與法國人妥協,更不會與查理單獨媾和,這就意味著除非一方失敗,否則我們與法國人之間是不存在和平的。」

隨從准備附和,可不等他開口,正在行進的馬車驟然停下。

前面的車夫突的轉身,一道雪亮劍光瞬間從向前敞開的車窗刺了進來!

刺劍戳進大主教的後頸,能和任何騎士決斗的強壯主教一頭栽倒!

偽裝成車夫的刺客在跳下馬車混入人群時頭上的帽兜抖落,露出了一張普通的臉。

如果亞歷山大在這里他就會認出這個人,正是不久前見到的克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