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聖古弗拉(2 / 2)

這個人踩著濕滑的泥濘一直向聖古弗拉安眠地那片永遠不會建起來的修道院地基走去,當他爬上由大塊大塊的石頭夯砌而成的修道院地基的平台後,他看到了正站在地基正中央那座聖古弗拉墓碑前的一個身影。

剛上岸的人邁過一道道的溝溝坎坎縱橫交錯的石頭地基,來到了距那人不遠的地方停下來。

「聖古弗拉一生都在追求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之前已經等著的人慢慢轉過身,他把頭上戴著的帽兜摘掉,露出了克立安那張與坤托極其近似的臉「那么誰能告訴我,他真正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嗎?」

「一個花花公子會追求什么,金錢,美酒,漂亮的女人?」上島的人也把戴在臉上用來遮寒的圍巾摘下來,,只是他的臉上還戴著副面具,如果納山見到這個人,就可以認出這人正是之前襲擊馬力諾宮時劫持喬安娜的那個面具人。

「聖古弗拉用了四十年的時間才知道自己究竟要探究的是什么,然後他才能拋棄他之前痴迷的一切盡心盡力的侍奉上帝,那么這之前的四十年對他來說就是上帝對他的考驗,其實所有人都在經歷這種考驗,可是能像聖古弗拉那樣真正經受住之後終於明白其中意義的卻並不多。」克立安稍顯感慨的說著,他伸出手撫摸著在雨水中冰冷異常的墓碑,然後看了看面具人「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來警告你的,」面具人先前一步,目孔里透出森然的光「你干的太過分了,這里是羅馬不是西西里,可你居然敢在這里隨便殺人,而且殺的還是法蘭克福大主教,難道你不知道這會給我們帶來多大麻煩嗎?」

克立安目光炯炯的看著那個人,他的手掌在墓碑上又輕輕拍打了一下,然後才轉過身面對對方:「那么說是那些老人讓你來的了?」

「對,是『老人』們讓我來的,」面具人先前走了幾步來到克立安面前「我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你兄弟坤托的死,但是你必須記住這里不是西西里,而且你那個傻兄弟也不值得你為他念念不忘的,你自己很清楚他對很多事情並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為誰辦事,所以他死的也是糊里糊塗的。為了這個值得嗎?」

「他是我兄弟,」克立安握住拳頭用力在墓碑上砸了一下,濺起的水珠跳進了面具人的目孔「我知道你們在巴勒莫都干了些什么事,也許巴勒莫主教阿方索不了解你們,可我知道你們這些人有多貪婪,你們就是一群沒有任何信義的家伙,比那些放高利貸的還要讓人惡心,否則你們也不會出賣坤托。」

「我們沒出賣你兄弟,是他自己不小心,這只能怪他自己蠢,」面具人眼中顯出了怒火,他再次走上去兩步,目孔後的雙眼緊盯著克立安的眼睛「聽著,坤托已經死了,而且『老人』們也沒准備再追究你在西西里干的那些事,所以這些事就這么算了,可如果你在羅馬城還不老實而是到處殺人惹禍,那就別怪我們不講情面,你應該知道法國人現在的日子不太好過,他們不可能幫的了你,而且據我們所知你只是為奧爾良辦事,難道你認為查理的人會那么輕易的幫你嗎?」

「我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克立安的回答不置可否的說「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們現在也越來越可悲了,我聽說你們一群人襲擊那個喬安娜,不但一分錢沒搶到,甚至還讓被對方殺掉了不少人,甚至連你自己都顯現被喬安娜的那些人留下是嗎?」

面具人默默的看著克立安,他目空後的眼睛眨了眨,用透著壓抑憤怒的聲音悶聲說:「如果你想諷刺就盡管諷刺吧,不過如果當時你在那里就知道發生了什么,要知道我從沒遇到過這種事,而且也從沒見到過有人能那么熟練的使用馬刀,我是說哪怕是在地面上,那個人的馬刀用的也那么好。」

「看來你遇到了對手啊,」克立安皺了皺眉「我認識那個保護喬安娜的人,而且對他很熟悉。或者說正是因為他我才不得不離開西西里的,不過我沒想到他什么時候居然找到了這么幾個有本事的手下,我聽說他們居然在很近的距離隨意使用火槍而不用提前點燃葯捻,這怎么可能?」

「這不可能嗎,可我的人有很多就是被他們冒出來的火槍突然打到的,我們離他們那么近,可居然沒有看到他們點葯捻,否則也不會一下子損失了那么多人。」

「可是據說喬安娜還是被搶走了不少東西,」克立安的目光漸漸變得嚴厲起來「可你告訴我你們實際上並沒有撈到什么好處?」

「你是說我在瞞著別人獨吞了那筆錢嗎?」面具人不滿的反問,看到克立安一副『的確如此』的神色,面具後傳出聲冷笑「聽著,哪怕我再貪心也不會這么干的,因為我知道『老人』們的厲害,我知道他們不可能放過那些想要私吞的家伙,以前不是沒有人這么干過,下場我們都很清楚,台伯河里已經淹死不少這種人了,所以我不會去干那種蠢事。」

「那喬安娜是在虛張聲勢?」克立安有些疑惑的問「她的錢實際上並沒有丟?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怎么會知道,不過我見過她,看不出那個女人能有這么聰明。」面具人不以為然的說「當時我的人的確是找到了一大筆錢有滿滿一箱子,可那個西西里人突然帶著他的人出現了。」

「你是說那個貢布雷?」克立安奇怪的問「他是後來才出現的,不是之前就保護著喬安娜?」

「當然不是,否則我的人可能都來不及沖進馬力諾宮,他那些手下看上去並沒不是很厲害,可我的人卻偏偏讓他們打的那么慘,」面具人說著時不由摸了摸手腕,他還記得那個古怪的波西米亞人手中馬刀的厲害,而且到現在他的手腕還隱隱作痛「除了那個波西米亞人。」

面具人的話,讓克立安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自從離開西西里後,他原本以為和那個叫亞歷山大的青年再也不會有什么交集,但是卻怎么也沒想到居然會在羅馬再次相遇。

巴勒莫的挫折對克立安來說不但是失敗,更是讓他憤怒和痛苦的。

他不得不拋棄了家人從島上逃出來,而當他在羅馬看到亞歷山大時,卻意外的發現那個令他落到如此境地的年輕人卻已經成了那不勒斯的領主。

只是現在,他心里除了痛恨,卻又有了新的疑惑。

喬安娜聲稱丟失的那些錢,如果是真的,要是沒有落在眼前這個人的手里,那么究竟落在誰的手里了?

克立安心里暗暗琢磨,然後他對面具人說:「回去告訴『老人』們,我會遵守當初聖古弗拉創立我們這個古老行會時候定下來的規則,不過我也需要得到他們的幫助,」克立安說著扭頭看著墓碑後半沉式露在地面上墓穴那兩扇緊閉的石頭墓門「如果我沒有猜錯,也許你沒成功的那件事,我們還能繼續把它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