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暗眼(2 / 2)

「你得留在索菲婭身邊,她需要有個機靈的人伺候她,當然也是看著她,」亞歷山大隨口說「而且我覺得你們處的也不錯。」

亞歷山大的話讓烏利烏的小黑臉差點嚇成小白臉,他膽戰心驚的偷偷看著亞歷山大,不知道主人這話是不是在暗示懷疑他在覬覦女主人的美貌。

想起之前自己曾經向亞歷山大坦言愛慕前女主人的心思,摩爾人的臉上已經快要沒了血色。

「我要你保護索菲婭,」亞歷山大的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這次納山會留下來陪索菲婭,不過他不可能隨時都留在她的身邊,所以我要你保護好她。」

烏利烏有些詫異的看著亞歷山大,他很少見到亞歷山大的神情如此嚴肅,這和摩爾人立刻沒了胡思亂想的心思,他很認真的行了個禮同時說到:「請您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女主人。」

亞歷山大微微點頭,盡管心里擔憂,但是因為索菲婭的身體剛好,他不可能帶著剛剛病愈的索菲婭在這種天氣里旅行。

所以只能在把她留在羅馬的同時,加強她身邊的警衛。

因為是要在這種天氣旅行,凱撒很慷慨的以秩序會議的名義,支給了亞歷山大一筆錢讓他用來購進足夠多的冬季旅行的裝備。

亞歷山大立刻購買了大批的馬料和很多厚實的馬衣,為了防滑,他還讓人特意造出了一大批的木馬蹄做為准備。

在離開的前一天,亞歷山大留在索菲婭的房間里很久。

他摟著索菲婭和她一直在說話,當索菲婭終於在聽他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再把她一個人扔下的許諾,終於心滿意足的睡去後,亞歷山大悄悄的穿過中間的房門,來到自己的房間。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納山正等著他。

只是納山這次只是打量了下四周又看了看那扇門,卻沒再說什么。

不過在離開前,他對亞歷山大說:「我不喜歡這個房間。」

盡管心情不好,可是烏利烏還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按照亞歷山大的命令把阿格里人重新組織了起來。

換上了冬裝的阿格里人似乎顯得有些蠢,當他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時,看上去就好像一群打破了冬眠出來覓食的熊。

但是這些人手里的武器卻讓他們變得危險了許多,散發著冰冷光澤的利刃看上去讓人膽寒,特別是經歷過布魯依尼谷地的戰斗後,這些原本只會在地里干活的農夫身上不知不覺的發生了變化。

站在冰冷的雪地里,和這陰沉而又寒冷的天氣相配的,是這些士兵身上透出的那種只有見過血的戰士才有的肅殺氣息。

為亞歷山大做臨行祈福的是樞機主教蒙泰羅,這位以讓教皇一家心滿意足為唯一目的樞機,是應了凱撒的請求來做這次祝福祈禱的。

凱撒顯然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亞歷山大這次旅行的目的,或者說他不希望讓太多羅馬人知道他們正面臨的困境,所以祝福彌撒是在蒙泰羅的教堂里舉行的。

當彌撒結束後,亞歷山大沒有再回馬力諾宮,而是直接帶著卡羅和一百名波西米亞人悄悄離開羅馬城,和留在城外的阿格里人會合。

烏利烏愁眉苦臉的站在馬力諾宮的台階上,他身上裹著件很厚實的袍子,袍子的下擺很長,因為里面還套著件毛織坎肩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但即便這樣他還是覺得很冷。

「這肯定是趟苦差事。」摩爾人小聲嘟囔著,看看深陷在雪地里的雙腳,烏利烏已經可以想象這次旅行有多糟糕。

到了這時候,他倒是為沒有能跟著亞歷山大出門有些慶幸了。

摩爾人顯然很不適應這種寒冷,其實這么冷的天氣即便在更北方的地方也很少見,至於羅馬人,除了還不知道發愁的孩子,人們已經開始為接下來可能會面臨的嚴寒頭疼不已了。

連續幾天的大雪終於在第五天的清晨停了下來,但是天色卻始終是陰沉沉的,感覺不到一點溫暖的太陽散發著冰冷的光,很多街上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什么都看不到了,甚至有些比較低窪地方的房子已經有大半被積雪淹沒,因為房門堵住人們不得不從窗戶跳出來。

兩個牧師艱難的在雪地里走來,每走一步都要像跳舞似的向上蹦一下,這么走不了多久他們就開始身上出汗氣喘吁吁。

「願上帝賜福。」

一個牧師想把聲音放大些,不過他顯然已經精疲力盡,所以當他略帶沙啞的喊完這句告祈詞,站在台階上的烏利烏居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的主人在哪,異教徒!」另一個牧師暴躁的問了一句,他習慣的想抬手抽打眼前這個看上去傻乎乎的摩爾人,然後好像才發現自己雙手里正捧著個捐箱「去叫你的主人,告訴他以教宗的名義需要他為羅馬的窮人捐獻,還有告訴他這樣可以得到一份以教宗的賦予的權威開具的贖罪符。」

居然是兩個要錢來的,到了這時才完全明白這兩個人來意的烏利烏,有些惱火的瞪了眼面前這兩個牧師。

因為馬希莫的原因,烏利烏對這些張嘴閉嘴以教宗名義騙吃騙喝的沒有絲毫敬畏,甚至如果這里不是羅馬,他也許就會好好收拾一下這兩個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經牧師的家伙。

「我的主人不在,不過我倒是可以為你們引薦,」烏利烏故意頓了頓,看到這兩個牧師眼中露出的興奮,他就更確定這兩個人和馬希莫是同行「只是我需要知道您二位的來歷,說不定我的主人還和你們的主教認識,要知道剛剛蒙泰羅樞機大人還為他祝福過。」

兩個牧師臉上原本透著興奮的神情霎時一僵,他們有些畏懼的看看烏利烏身後的馬力諾宮,在稍微對視一下後兩個人幾乎同時轉身,一個依舊大聲喊著「願上帝祝福」,另一個則緊緊抱著那個看上去像是臨時用木頭釘起來的捐箱,就像兩頭不住跳躍的兔子般踩著厚厚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的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

烏利烏笑眯眯的看著他們的背影,藏在袖子里的手動了動,終於忍住撿起地上的雪塊砸過去。

只是當他抬起頭看到頭頂那毫無暖意的太陽時,摩爾人的臉又垮了下來。

「幸虧我沒跟著主人往北方去,否則可能就見不到明年的春天了。」烏利烏又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小心翼翼的踩著濕滑的台階從透出熱氣的側門門縫里擠了進去。

烏利烏沒有看到遠處街口拐角門廊下的陰影里,之前那兩個被他識破的騙子正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當他身影消失在門里,之前那個看上去脾氣暴躁的『牧師』低聲對同伴說:「去告訴暗隼,那個貢布雷的確已經走了,現在那棟房子里就只剩下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