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 獅子與狐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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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基雅弗利被人叫醒的時候,正靠在牆邊打盹。

聽說外面有人要見他,佛羅倫薩人慢悠悠的重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然後順著塔樓走下來。

因為塔樓的門已經被堵住,馬基雅弗利不得不從二樓的台階上試著往下跳,看著下面黑漆漆的草地,佛羅倫薩人只略微猶豫了一下,就跳了出去。

草地很柔軟,雖然摔在上面並不舒服,但是顯然外面的人也早有准備,所以他直接落在了一大堆被子上。

亞歷山大遠遠看著被帶來的馬基雅弗利,眼中透著稍許興趣。

對這個人,亞歷山大當然很「了解」,不過當真正見到他的時候,亞歷山大又覺得這個因為跳樓腿腳受了點挫震稍微有點一瘸一拐的人又有些陌生。

這個人將來無疑會在歷史上留下赫赫名聲,不過這當然不是因為他自己在如今這個時代有什么非凡的成就,而是他寫了一本讓人們了解這個時代人們思想與願望的書。

盡管馬基雅弗利一生著作並不貧乏,但是真正被人們記住和屢屢稱道的自然是那本鼎鼎大名的《君主論》,不過現在他的這本書不但還不存在,他也與他在這本書中視為完美的君主典范的凱撒·波吉亞還沒有見面,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有見到的機會。

「您要驅逐我嗎?」

馬基雅弗利說話很干脆,按他自己的說法,就是始終覺得那些依靠巧言令色和所謂優雅的陰謀達到目的人很是令人不齒。

亞歷山大不知道他這個時候是不是已經在醞釀他那本同樣出名的《佛羅倫薩人》,不過一想到他在書里用譏諷的的口氣說「我們的同胞往往喜歡用所謂優雅的方式戰勝對手,而吝於與敵人正面交鋒」時,倒是多少能從他的這些詞句中想象到這個人的性格。

不過讓人覺得矛盾的也是在這里,一個對陰謀從心底里反感的人,卻偏偏寫了一本號稱君主謀略指南的書。

「我希望您回到佛羅倫薩的時候能把這里的一切據實向您的同胞們說明,」亞歷山大並沒有否認馬基雅弗利的猜測,事實上他的確正打算把這個人打發走「我想您很清楚教皇並不喜歡您那位領袖,所以在這種時候如果佛羅倫薩試圖貿然干涉到比薩的事務,勢必會引起教皇陛下更大的不滿。」

馬基雅弗利看著亞歷山大點點頭,然後忽然說:「您就是那個貢布雷了,我之前聽說過您,不過我沒想到您是這樣的一個人。」

馬基雅弗利的話讓亞歷山大有些意外,不過稍微想了想之後,他不由微微一笑。

「奧凡特·布魯尼?」亞歷山大笑了笑問著。

看到馬基雅弗利點頭,亞歷山大卻暗暗吐出口涼氣,他顯然已經忘了這個人。

當初在莫迪洛伯爵的家里,第一次見到箬莎的時候,亞歷山大在伯爵的宴會上見到了那個佛羅倫薩使者奧凡特·布魯尼,而後他為了幫助這個人逃離佛羅倫薩才找借口和箬莎一起前往科森察。

只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奧凡特·布魯尼這個人漸漸的從他的記憶中淡去,現在想想亞歷山大不由覺得自己運氣真的很好,當他在城門口說出姓名時,如果馬基雅弗利忽然點破他的身份,雖然未必當時會有生命危險,可一旦盧克雷齊婭從他掌握當中逃脫出去,接下來送掉小命也就只是個時間問題了。

盧克雷齊婭也許不會要他的命,可波吉亞家那父子幾個可就難說了。

「請允許我說明一下,佛羅倫薩並不希望威尼斯成為比薩的主人。」馬基雅弗利似乎現在離開前盡一個外交官的職責,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語速很快,而且沒有任何廢話「我們希望能保持現狀,威尼斯人進入羅馬涅對我們並沒有任何好處,佛羅倫薩不想卷入一場對自己毫無意義糾紛當中。」

亞歷山大暗暗點頭,他知道馬基雅弗利說的的確是事實,在這個時代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如今佛羅倫薩人的想法了,或者應該說是薩伏那洛拉的想法。

很顯然,那位當世的苦行僧和聖本尼迪克,希望佛羅倫薩能在如今這個混亂的時代獨善其身,也就是說他希望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不過亞歷山大知道薩伏那洛拉的打算注定要落空。

之前當查理入侵的時候,薩伏那洛拉成為了查理狂熱的支持者,他不但主動接納查理進入佛羅倫薩,而且還不惜緊縮佛羅倫薩人自己的口糧也要為法國軍隊提供大批供給,如果一定要說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是第一帶路黨,那么薩伏那洛拉位居第二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可以說薩伏那洛拉已經在這個游戲里攙和進去的太深了,到了如今再想擺脫出來不玩,已經太晚了。

而且亞歷山大也很清楚,這種想要置身事外的想法甚至到了幾年之後,依舊是佛羅倫薩人外交策略上的主流觀點,不過也正因為這種不顧局勢的痴心妄想,注定了佛羅倫薩共和國未來的命運。

「您可以把我的話帶給您的那位領袖,」亞歷山大看著馬基雅弗利「如果他希望得到梵蒂岡的原諒,那么在這次關於的蒙蒂納領地的糾紛上就不要有任何偏袒,當然如果他能站在教皇的一邊就更好,不過如果他試圖與威尼斯或是米蘭人結盟,這將注定他的失敗。」

馬基雅弗利認真的聽著亞歷山大的每句話,同時他那雙似是能看透人的眼睛始終打量著亞歷山大,似是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這些話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只是威脅恐嚇。

然後,在他即將離開時,馬基雅弗利忽然低聲說:「我不會懷疑您的身份,因為從一開始我就看出您這個人不簡單,不過我想要知道,真是教皇派您來比薩的嗎?」

聽著馬基雅弗利的疑問,亞歷山大忽然有種想要一劍刺穿眼前這個人胸膛的沖動!

不過最終沒有這么做。

這是個有著一雙能看透事務背後真相眼睛的人,不過這個人的性格注定了不會成為凱撒或是洛倫佐·美蒂奇甚至是亞歷山大自己這樣的人,因為亞歷山大知道如果換成他,在這種時候是絕不會戳破對方老底的。

不過想想這個人居然能在將來活著熬過美蒂奇家復辟之後的清算,大概也恰恰和他的這個性格多少有些關系。

因為這個人,對別人沒有什么威脅。

與馬基雅弗利的會面就這么結束了,亞歷山大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能從這位號稱未來君主之師的人物那里得到什么指導和啟發,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的馬基雅弗利,還只是個連薩伏那洛拉都輕易見不到的小人物罷了。

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直到第二年,馬基雅弗利才會得到薩伏那洛拉的賞識擔任佛羅倫薩政府的要職,不過到了那時候,薩伏那洛拉自己的日子也省不了多久了。

不過亞歷山大並不知道,被連夜驅除出比薩的馬基雅弗利在急著返回佛羅倫薩報信的途中,還是抽出時間在馬背上寫下了這么一段話做為他這次比薩之行的注腳:「這是個能抓住機會的人,這樣的人往往有著敏銳的嗅覺眼光,好對是否危險做出准確判斷,他們總是緊盯著一切機會,然後當認為時機成熟時就毫不猶豫的撲向獵物,而一旦發現危險又會盡量避開,這種如同獅子般勇猛又如狐狸般狡猾的舉動,讓這個人總是知道該做些什么。」

貢帕蒂找來的幾個人看上去的確很機靈,當亞歷山大吩咐他們該如何去找那支不知道由誰指揮的教廷軍隊時,有個人甚至提出只要給他信物並不需要任何信件,這樣就可以避免路上被人發現。

盧克雷齊婭毫不猶豫的把手上的戒指交給了這個看上去很機靈的家伙,然後又對他說了幾件顯然只有波吉亞家或是他們親密的人才會知道的事情作為證明,當亞歷山大讓這些人離開,然後只剩他們兩個人時,盧克雷齊婭忽然有點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