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錯與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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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克里特的東羅馬人。

這原本是如今這個時代很普通的事情。

早先,隨著君士坦丁堡陷落,曾經出現過大批的東羅馬人逃亡歐洲的難民潮,雖然之後這股浪潮勢頭漸漸小了不少,但是伴著奧斯曼帝國對地中海上原來的東羅馬殘余勢力的剿滅,在這個將近半個世紀的時間里,越來越不安寧的環境依舊驅趕著一批批東羅馬的後裔紛紛向歐洲大陸逃亡。

這是很平常的事。

但是如果這種事和一個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聯系起來就不正常了。

因為常年的戰亂,甚至一些逃亡者自己都不知道他們祖先原來的故鄉在哪里,但是這並不包括亞歷山大,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自己的來歷,他知道自己原本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

這是亞歷山大的秘密,也是他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的根本。

那么還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對人說的呢,那就是在進入聖賽巴隆修道院之前他是從哪來的。

他把這個秘密告訴了箬莎,這是因為他需要得到箬莎的幫助,而另一個知道他這秘密的,是索菲婭。

事實上亞歷山大並沒有把這些事完全告訴索菲婭,他只是經常向索菲婭描述那些東方的風光,來自希臘的陽光,還有克里特溫暖的海風,以及後世伊斯坦布爾那世俗與宗教氣氛相互凝結在一起的濃郁異國風情。

那段時間正是亞歷山大剛剛來到這個時代時焦躁不安的時候,他雖然不能把自己的真相說出來,但是卻能通過向索菲婭講述那些似是而非的故事,強迫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來歷。

因為他怕隨著時間推移,漸漸的他會忘記自己究竟是誰,怕忘了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時間還有一個真正屬於他的過去。

這些故事只對索菲婭講過,即便是箬莎他也沒有告訴。

那么現在怎么會有這種似是而非的傳說流傳出來?

亞歷山大臉上留出了詫異和駭然,他甚至不需要刻意掩飾,因為這個消息實在是太讓人不可思議了,即便只是關於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後裔流亡西西里這個說法,就足以讓他露出這種神情了。

「很意外是不是,」阿斯胡爾克略顯得意的看了看亞歷山大,似乎對他的這個反應很滿意「誰能想象得到,自己身邊的一個小小的羅姆女人,實際上卻有可能是羅馬帝國皇帝的後裔,」說著奧斯曼人向前身子微傾,用更小的聲音說「甚至還可能是羅馬帝國合法的繼承者。」

奧斯曼人的話讓亞歷山大瞬間心頭猛跳,他已經明白阿斯胡爾克會如此關注索菲婭的原因了。

繼承權,這在這個時代是很重要,更是一個人甚而是一個帝國是否能被承認的標志。

穆罕默德二世在征服了君士坦丁堡的當天,就宣布自己是羅馬帝國的合法繼承者,盡管他是踏著遍地的東羅馬人的屍體和近乎淹沒腳踝的血水走進這座偉大都城的,但是這也絲毫並不影響他如此宣布。

而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一個侄女因為逃避戰亂而到了歐洲之後,只因為成為了某位俄羅斯大公的妻子,從此俄羅斯的沙皇就堂而皇之的把羅馬雙頭鷹作為他們的徽章,進而以第三羅馬的身份自居而毫無愧色。

而根據阿斯胡爾克所說,如果君士坦丁十一世曾經有一個女兒下落不明的消息傳開,又會產生什么樣的影響?

而據亞歷山大隱約記得,君士坦丁十一世生前的確曾經遠征希臘並且征服了當時的雅典公國,雖然前後時間不長就被得到奧斯曼人支援雅典人擊敗,但是如果真如傳說那樣,君士坦丁十一世曾經在占領雅典這段時間在那里留下一個女兒,這又會給整個巴爾干帶來什么樣的巨大影響?

一個從克里特島逃亡到歐洲的皇帝後裔,和一直流傳的在希臘留下的羅馬皇族血統,這兩個原本並不相關的傳說卻因為某種莫名其妙的原因混淆結合在了一起。

沒有人在意這兩個傳說之間相互矛盾的地方,更多的是這個結合起來,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不清的傳說,似乎引起了某些人的關注。

只是,讓亞歷山大感到奇怪的是,即便關於克里特的那些事情是他告訴索菲婭的,可索菲婭不是跟著納山去了布拉格嗎。

怎么會在巴爾干那窮鄉僻壤的群山之中聽到關於她的傳說呢?

亞歷山大很想問問阿斯胡爾克,在巴爾干的山區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奧斯曼人的嘴顯然不是那么容易撬開的。

盡管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關於索菲婭的下落,但是阿斯胡爾克帶來的消息卻又讓他心頭迅速閃過個模糊的念頭。

那念頭開始實在讓人抓不住頭緒,但是隱約中一道如閃電般的靈感卻在下一刻讓他瞬間理清了些東西。

關於他的來歷始終是亞歷山大一個致命的弱點,他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一旦身份敗露會有什么樣的可怕後果,至少莫迪洛伯爵是不可能放過他的,而後接下來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會化成泡影。

他唯一的出路就只有隱姓埋名,然後就是永無休止逃亡。

或許他運氣好可以跑到新大陸去,但是如果運氣不好,也許就可能會被人砍了腦袋。

正因為這樣他選擇把自己的秘密告訴箬莎,他需要得到箬莎的幫助,他需要一個能為他化解這個危險的人。

而現在,另一個機會來了!

居無定所來歷神秘的波西米亞人,一個誰也說不清她來自哪里的流浪部落的女孩子,一個摻雜了兩個不同地方,卻又偏偏似乎和這兩個地方都可以找到依據的神秘後裔。

亞歷山大覺得似乎真有上帝在幫助他了!

兩個人相互混淆的來歷,相互混淆的身份,甚至是被已經混淆的性別。

還有什么比這種混淆不清更能為他提供一個安全的偽裝呢,在這個到處都是傳說與流言的時代,或許再過些時候,即便是亞歷山大自己都可能會分不清這些傳說中哪些是屬於他,而哪些又是屬於索菲婭的了。

亞歷山大當然知道除了異常的漂亮,索菲婭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吉普賽女孩,她既不會是什么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後代,也應該沒有除了吉普賽人之外其他的什么古怪身份。

但是這並不影響她被人有意無意的披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就如同那位法國的貞德,一個來自鄉村的普通農家女孩,難道就真的如傳說中那樣擁有令人難以置信的魅力與勇氣,以至幾乎大半個法蘭西人都站在她的身邊甘願聽從她的驅使?

想通這些的亞歷山大慢慢端起了桌上已經有些涼下來的杯子,看著里面濃黑的咖啡,亞歷山大露出了驚詫之余的微笑:「我認識她的父親,一個很有趣的人,一個波西米亞的勇士和可怕的戰士。」

「我知道這個人,」阿斯胡爾克點點頭「有人告訴我這個人有著一手令人生畏的刀法,即便是我們最勇敢的勇士也不敢和他單獨決斗。」

亞歷山大默默點頭,他這時已經可以確定那應該就是那對父女了,只是雖然依舊奇怪他們怎么會跑到摩爾多瓦那種地方去了,不過現在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既然已經決定讓自己和索菲婭的身份相互混淆,那么就必須抓住這個難得的好機會。

「至於索菲婭的母親,」亞歷山大說到這刻意停頓了一下,他從舉起的咖啡杯遮擋住角落注意到阿斯胡爾克握著水煙嘴的手似乎在這一刻微微捏緊「我沒見過她,她很早就去世了,聽說她是個很美麗的女人,一個讓納山終身難忘,以至只有在那些貴婦們身上才能找到安慰和回憶的,」說到這亞歷山大愣了愣,然後才若有所思繼續說「女人……」

「只有在貴婦們的身上才能找到安慰和回憶?」阿斯胡爾克看向門口奧爾迦拉,然後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是呀,一個奇特的讓他再也看不上普通女人的女人,她是什么樣子?」

看著奧斯曼人那感同身受的樣子,亞歷山大很想說一句:「你這次是真的想多了。」

不過第一次,亞歷山大對納山那喜歡有婦之夫貴婦人的品味,多少有些贊佩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了嗎?」

亞歷山大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夠多了,他現在需要得到回報。

「伊薩克,」阿斯胡爾克說出了個名字「他是在那個猶太人區里開金鋪的,一個小店主,不過這個人認識很多猶太人當中的有錢人,我想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些人。」

亞歷山大無聲的點點頭。

猶太人一直不為整個基督世界所容,似乎所有地方都在排斥他們。

不過這大概也是因為嫉妒,就如某部還未問世的叫《威尼斯商人》的偉大劇作里說的那樣「猶太人總是能從石頭和火焰里找出金幣,而我們得到的是疼痛和燒傷的疤痕。」

有錢的猶太人是什么樣子,亞歷山大能想象得到。

那應該是些平時穿著不顯眼的神色衣服,住在低矮普通的房子里,對任何人似乎都是滿臉堆笑,一副完全無害樣子的人。

只是這些人一旦回到他們安全的家里,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他們會在深夜從隱藏壁櫥里拿出裝得滿滿的陶罐和錢袋,看著那些金光閃閃的寶貝,同時在心里盤算著下一個該找哪個倒霉蛋當獵物,一舉從他身上奪走最後一個銅板,甚至把他剝得精光。

亞歷山大知道自己似乎有些想當然了,不過這也是如今這個時代猶太人的真實寫照,畢竟除了如威尼斯那樣少數還能勉強混下去的地方,猶太人幾乎在整個歐洲都是不受歡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