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合伙人(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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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初,第一眼看到阿格里那片一望無垠的田野的時候,亞歷山大就在心底里為自己終於能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地盤喜悅萬分。

只是即便那樣,他也並沒有在一開始就向著制造香水這種看上去太過奢侈的東西。

在一個戰亂紛紛的時代里,奢侈品是種多余的東西。

正如貢薩洛所說,如果他制造某種武器也許要比造什么香水更靠譜。

在戰場上又有誰會在意自己身上是不是有汗味,有又幾個人會想到自己幾天沒洗澡了呢。

不過很快,亞歷山大就發現自己錯了,或者說他有點小看了這個時代人們對戰爭的「容忍度」。

亂世這個詞不是隨便就可以說說的,這是要真正經歷過無數戰火與死亡的一次次洗禮,和經過所有人的一次次對失去生命從恐懼無助到無動於衷的習以為常才慢慢形成的。

十五世紀末的意大利無疑就是亂世的代名詞,不論是城邦諸侯之間的激烈沖突還是注定曠日持久的意大利戰爭,或者是與奧斯曼帝國之間長達幾個世紀的血腥戰爭,都讓這個時代烙下了「亂世」這個名字。

正因為如此,在這個時代出生的人已經習慣了直面戰爭和死亡,甚至對於很多家族來說,戰爭不但是他們維持家族興旺的關鍵,甚至是用來養家糊口的生計。

不論是以出雇佣兵著稱的瑞士諸州,還是以相互傾軋而聞名的意大利城邦,所有人都已經把戰爭視為自己生命中或大或小的生活中的一部分。

正因為這樣,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他們每天的日子依舊平平靜靜的過著,甚至在一些城市,降生與死亡,戰爭與戲劇,血腥與藝術,毀滅與創造都在有條不紊的同時發生著。

香水是一種奢侈品,這不論是在如今還是在今後很長時間里都是如此,哪怕是到了幾個世紀後,用盎司作為單位出售,以至價格絲毫不比黃金便宜的奢侈級香水也不是什么新鮮事。

而在如今,亞歷山大相信在這個到處都充斥著對新鮮事物有著濃厚興趣的時代和地方,香水這個東西一定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更能引起人們的興趣。

現在的意大利,新生事物層出不窮,似乎只要是新東西就會無一例外的被授予天然正確的地位,這固然是因為人們對新事物的好奇所致,更多的其實是對過去幾個世紀漫長的愚昧時代一種近乎偏執的反抗。

人們瘋狂的投入了對過去的批判與敵視之中,以至不論對錯,只要是舊有的東西都會被批駁得一無是處。

相反,對任何新生事物人們都會毫無保留的予以接納,而根本不去管這些東西對自己是否有用。

總之,新生事物在意大利這個地方能得到近乎毫無保留的支持,甚至哪怕是離經叛道的言論也會有人表示贊成,這是這個時代也是這個地方所特有的。

如果換成其他任何地方,這種對新生事物的追求都不太可能會如此順利的推行,甚至可能會被打上異端和不容於世間的烙印,要么被殘酷的摧毀,要么被完全徹底的忽視。

譬如如今的伊比利亞半島,譬如更加遙遠東方的老大帝國,這些地方,並不是拿出什么新生事物就能夠被包容生存的,如果是在這些地方,亞歷山大想的不會是用些新玩意就能獲取足夠的利潤,而是怎么才能不會讓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眾矢之的。

香水就是其中之一,至少他不認為在東方賣香水會賺錢,因為即便是多少年後,依舊有些保守的人認為,不論男女身上香噴噴的顯得不那么正經,而賣這些東西的人,在那個地方也是被視為賤行的。

並非是新東西就能獲得成功和追捧,關鍵還得看是在什么環境之下。

亞歷山大已經不記得歐洲最早的香水是出現在什么時代了,但是他很清楚的記得一個很有標志性的事情,那就是被後世視為世界時尚之都的巴黎,如今的那座意大利人眼里比窮鄉僻壤強不了多少的城市,是在將近半個世紀之後才有了第一座,也是世界上的第一座香水工廠的。

這還要歸功與一位嫁到法國的王後,是那位王後把意大利豐富的藝術與在當時被視為品味的生活帶到了法國那個窮鄉僻壤,也是那位王後讓一群只知道舞刀弄槍和整天玩大炮的法國土包子們知道了什么叫高雅和時尚。

如果說有一個人讓後來的法蘭西真正開了眼界,那這個人就一定是未來的法國王後凱薩琳·美蒂奇。

而現在,不論是香水還是制造它的工廠即便是在意大利也還沒有影子,或者說,還沒有人能想到制造這種在之後可以價比黃金的奢侈品。

制造一種成本不高,甚至沒什么復雜工藝而又來錢很快的東西,這是亞歷山大一直在琢磨的。

至於說香水因為制造過程並不復雜會不會被人仿造,這個他從沒過多考慮過。

模仿是一種很正常的本能,這從微小的生活習慣到能夠影響歷史進程的重大國策,世界就是在相互模仿中一點點發展變化的。

所以亞歷山大並不在意香水的制造方法是否會被人學去,而且他甚至還希望有人能亟不可待學習怎么制造這種東西,因為那至少說明他成功的吸引了人們的注意。

這個市場足夠大,從地中海到北海,從大西洋到俄羅斯,甚至更遠的可以到遙遠的亞洲,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單獨吃掉如此龐大的一塊肥肉。

除非根本就沒人看好香水這種東西的銷量而不去模仿,如果是那樣,才是亞歷山大徹底的失敗。

至於說成本,亞歷山大覺得自己還是走運的,如同他對貢薩洛與科茨察赫說的那樣,他的領地阿格里廣袤的田野足以能為他提供取之不盡的原料,在這方面來說亞歷山大覺得自己當初一眼看上那片土地還是很有點眼光的。

如今在阿格里和科森察駐守的是箬莎同父異母的兄弟伯萊里,對那個人,亞歷山大說不上信任也說不上好感,他讓箬莎來負責這一切,而箬莎選擇了伯萊里的理由是:「他永遠不會背叛我。」

既然這樣就夠了,亞歷山大從不認為親力親為是個多好的習慣,也不認為所有地方都安排自己的親信才能讓他放心,更何況以他手下並不寬裕的人手,也沒有那么多余的人放在阿格里。

另外讓他放心的一個原因是,他的基本軍隊幾乎都是以阿格里人為主的,而且在今後他也不打算改變這些,而凡是被招進軍隊的阿格里人將會被訓練成真正效忠於他的隊伍,他們會得到他許諾的土地和豐厚的報酬,而任何一個獲得榮譽的士兵的家庭,在他們的家鄉都會得到相應的榮譽與回報。

阿格里士兵會以能在戰場上獲得榮譽而自傲,而對那些貪生怕死臨陣脫逃甚至拋棄戰友的人來說,他們不但在軍隊里失去榮譽,甚至在家鄉都會被人唾棄,因為沒有人會願意與拋棄同伴的人成為朋友。

漸漸的,阿格里人就是阿格里軍隊的信念就會在整支軍隊里慢慢形成和蔓延開來,就如同瑞士人一樣,他們會以自己來自阿格里而自豪,更會以能維持阿格里人在亞歷山大軍隊中的地位而己任。

這樣的軍隊,這樣的阿格里人,這樣的走出阿格里人士兵的阿格里,亞歷山大相信即便有人動歪腦子,也不會輕易得手的。

用糧食釀酒,用簡單甚至粗糙的方法反復提純發酵之後的酒水最為催化劑,然後再用阿格里原野上那些幾乎不用花錢就可以的得到的各種植物花粉作為香料,亞歷山大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比這個更能讓他在很短的時間里賺錢了。

可即便是這樣,直到箬莎親手把收藏得很好的香水交到他的手里,亞歷山大才終於確定自己的這個看似並不復雜,可推行起來卻是頗為花費力氣的工作已經初見成效了。

「這個東西真的能賺錢嗎?」坐在奧爾迦拉的花廳里,貢薩洛依舊有點猶豫「按照你的說法,這東西能讓女人瘋狂,那么男人呢?要知道這個世界上至少有一半是男人。」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不能不承認這個兵痞其實真是個做生意的料,只看了一會就已經從能賺多少女人的錢轉到是不是能賺男人的錢去了。

而從旁邊科茨察赫始終不動聲色的樣子看,亞歷山大可以肯定這位宮相現在大概想的不是能不能賺錢,而是他自己能賺多少了。

亞歷山大並不在乎科茨察赫能賺多少,市場那么大他沒想過吃獨食,也根本吃不了。

除了地中海沿岸,他沒有辦法獨自把香水這種新鮮玩意推行到歐洲內陸,更無法做到讓那些維也納宮廷的貴族,和德意志諸侯們的夫人小姐們盡快迷上這個東西,這就需要科茨察赫的大力支持。

同樣,如果他帶著香水貿貿然的跑到伊比利亞半島去推銷,很可能會被那些把燒人當野炊烤肉上了癮的極端教徒們當成異端施以極刑。

這就需要一個如貢薩洛這樣的伊莎貝拉女王的寵臣,來為他做很多的事。

至於說貢薩洛會在其中得到多少,他同樣不在意。

正如亞歷山大所說,香水是賺錢,但是卻只是整個大生意中很小的一部分,而且是微不足道的。

他在意的,是與這兩個人之間建立起來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