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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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踏在雪地上,發出陣陣「噗呲噗呲」的聲音。

在亞歷山大的用力拉動下,帕加索斯前沖的腳步漸漸放緩,當來到全身盔甲的凱撒對面時,帕加索斯停下步子打了個響鼻,然後向前探出碩大的馬頭,用鼻子輕輕拱了拱凱撒那匹披了馬甲的戰馬的鼻梁。

亞歷山大默默看著凱撒臉上的面具,他隱約可以看到面具下面那雙緊盯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里透出的除了憤怒還有憎恨。

壓力山大相信,在凱撒這不算長的20多年生涯中,大概現在最恨的就是他了。

「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就又見面了。」凱撒自然而然的說了句他這種遭遇的人幾乎都難以免俗的經典台詞。

「你運氣不錯。」亞歷山大對凱撒那明顯透著敵意的話毫不在意,而且他這話說的倒也不是諷刺。

兩年多前凱撒曾經被查理八世作為人質帶離羅馬,不過他很快就逃了出來,這一次他居然也這么快就獲得了自由,這讓亞歷山大還真是有點羨慕他的好運氣。

不過亞歷山大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次可能說錯話了。

他注意到凱撒手里的劍在微微抖動,那應該是因為握劍的手在不住顫抖或是在強烈克制的緣故。

「你知道嗎,我在給查理當人質的時候曾經發誓,這一生都不會再讓人把我關起來,」凱撒的聲音很低而且有種令人不安的陰沉,他的眼睛透過面具盯在亞歷山大臉上,好像要看出亞歷山大是真的並不畏懼還是在裝腔作勢「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里窩那的戰斗可以在這里結束。」

「不,你不能殺我,」亞歷山大忽然搖搖頭「或者說你殺不了我,我想一定是教皇要見我,而你只是想趁機嚇唬或者羞辱我一下。」

凱撒手里的劍忽然舉起,雪亮的劍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獵衛兵紛紛舉起了馬刀和火槍,所有槍口都對准了凱撒,雖然他們知道如果凱撒真的砍下他們很難阻止,而且因為怕傷到亞歷山大,火槍顯然是不能使用的,但是黑洞洞的槍口卻顯然是在警告凱撒,只要他敢傷害亞歷山大,那么他一定會付出足夠的代價!

凱撒的手定在空中,他的雙眼也緊緊盯著亞歷山大。

「我們是不是要這樣在街上呆上一整晚,」亞歷山大有些無奈的低聲說「現在我會向前走,我希望你能借這個機會讓我們大家都能下台。」

說完,亞歷山大輕催帕加索斯,在戰馬略微有些不情願的輕輕掙扎下,他雙腳用力夾動馬腹,催促著帕加索斯從凱撒身邊經過,向著那隊教皇的軍隊走去。

保羅·布薩科立刻帶馬向前,幾個獵衛兵也立刻跟上。

「帕加索斯,看來你還是不老實。」

亞歷山大輕輕撫摸著帕加索斯溫暖的鬃毛,他不知道凱撒的坐騎是不是一匹母馬,不過想來帕加索斯的取向應該還不會有那么新潮的改變,所以他開始琢磨是不是上次為帕加索斯解除煩惱的那個屠夫手藝不好,沒有完全把活做干凈。

帕加索斯的腳下一頓,發出個很響的響鼻,原本不情願似的步子,似乎立刻變得輕快了起來。

凱撒已經調轉了馬頭,他慢悠悠的跟在亞歷山大身後,和他保持著個並不遠的距離,也就是說如果他想要偷襲,只需要忽然催馬舉劍猛刺,就可以威脅到亞歷山大的生命。

「你似乎並不擔心我會對你動手,」凱撒忽然開口,他輕催坐騎和亞歷山大並肩在街上走上,不過他的頭盔的面具卻始終沒有掀起來「你就那么肯定我不會殺了你?」

「對於一個姓波吉亞的人來說,任何事都是不能肯定的。」

亞歷山大絲毫沒有掩蓋他對波吉亞一家的不信任,甚至他都沒有特意把盧克雷齊婭摘出來。

如果說亞歷山大六世的狡詐,喬瓦尼的多疑,凱撒的殘忍都是他們做為一個波吉亞的證明,那么盧克雷齊婭的「善變多情」就是她做為這一家成員的明證。

甚至到了現在亞歷山大也一直始終在注意著盧克雷齊婭那邊的舉動,這與他是非信任自己的女人無關,他純粹是不能輕易相信盧克雷齊婭那過於豐富多變的感情。

凱撒似乎對亞歷山大的回答並不介意,不過他也沒在和他說話。

看到後面保羅·布薩科在不遠的地方緊盯著凱撒的背影,亞歷山大輕輕笑了笑。

他的確不會輕易把背後留給凱撒,除非是有把握沒有危險。

交易所里台伯河上一座石橋不遠,不過這座橋並非是那座剛好經過聖天使堡的著名石橋,所以當結果橋上,遠遠看到矗立河心,把台伯河一分為二的台伯島時,亞歷山大看著上面隱約的一截塔樓微微出身。

「聽說台伯島上埋葬著一位早年很有名的煉金師是嗎?」亞歷山大隨口問,他隱約記得應該是這么回事,不過因為他從沒到過那座島,所以記得並不很清楚。

「一個被教會宣布為異端的叛教者,」凱撒隨口說,然後他頭盔上微微一扭,面具目孔後的雙眼對著亞歷山大「只要願意,我也可以讓你被宣布為異端,要知道雖然現在對異端的審判已經比幾個世紀前寬容了許多,但是只要需要懲罰是隨時可以再次出現的。」

對凱撒赤裸裸的恐嚇亞歷山大只是不動聲色的默默點頭,他不再向台伯島張望,而是催動坐騎當先向著閃著光亮的梵蒂岡丘上奔去。

亞歷山大六世正在吃晚餐,他今天因為工作的很晚而耽誤了晚餐,所以教皇就吩咐只給他送來了夠填飽肚子的東西,而沒有讓仆人再張羅多豐盛的晚餐。

當看到走進廳里的凱撒和亞歷山大時,教皇剛剛喝下一杯摻了蜂蜜和姜末的萵苣汁。

看到那夾雜著灰綠色澤的液體從教皇嘴角滑落,亞歷山大忽然有點惡意的琢磨,教皇喝這個據說可以變得強壯的東西,是不是為了應付茱莉亞·法爾內。

亞歷山大六世沒有向進來的兩個人打招呼,他只是低頭吃著面前盤子的食物,略顯空盪的廳里時不時的響起刀叉與盤子碰撞發出的聲響,還有就是教皇喝萵苣汁時的聲音。

幾個仆人分別為亞歷山大和凱撒在桌邊擺放好了酒杯,不過看著透明杯子里那殷紅的酒水,盡管心里很有把握,可亞歷山大還是聰明的沒有去碰一下。

隨著教皇把一條用過的手絹扔在桌上,仆人們匆匆撤下了桌上的餐具,透過身邊不住忙碌的仆人晃動的身影,教皇打量著亞歷山大。

「那個佛羅倫薩的薩齊現在在干什么?」

亞歷山大六世終於開口,不過他的第一句話讓隔著桌子對峙的兩個人都微微一愣。

「也許正在准備,」亞歷山大想了想說。

「也許?」教皇臉上露出了懷疑「你賣給了他那么多的武器,難道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或許他干脆始終就是在為薩伏那洛拉服務。」

「陛下,這件事其實您比我更清楚,畢竟佩洛托·卡德隆已經向您報告了一切。」

聽到這明顯透著些許諷刺的話,亞歷山大六世卻並不惱火,他慢慢從桌上拿起酒杯喝了口酒,然後目光又轉向凱撒。

「你現在能回來是件好事,因為我正有很多事情要交給你去做,」教皇說著隨意揮手制止了要開口的凱撒「已經沒有太多時間讓你去為之前的事憤怒了,我已經決定重新組建軍隊,這次我不會允許里窩那的事再發生。」

說到這的時候,教皇那雙原本始終顯得有些無神的眼睛忽然變得凌厲起來,他光亮突出的額頭看上去似乎顯得更亮了,帶著小圓帽的頭頂微微動了下。

「我會重新訓練軍隊。」凱撒看著桌對面的亞歷山大,他慢慢摘下了頭盔,露出了一張略顯蒼白的臉。

這張臉還是之前亞歷山大熟悉的那張凱撒的面孔,不過不知怎么,亞歷山大又多少覺得有些不同。

這張臉上似乎少了些以前經常出現的傲慢,多了些似乎經過挫折才有的沉穩。

凱撒端起面前的酒杯緩緩喝了一口:「我知道該怎么訓練他們,我會把這支軍隊變成我手中的利劍。」

「那很好,那正是我想看到的,」教皇說著目光瞥向亞歷山大「告訴我,你覺得佛羅倫薩什么時候會發生暴動?」

亞歷山大微微搖頭,他當然知道暴動會在什么時候發生。

或者說即便是因為他的原因,能那場暴動的時間有所改變,可大致時間他依舊能猜到。

如今的佛羅倫薩已經變成了什么樣子,雖然他沒有去看過可也能想象的到,特別會隨著進入大齋日,亞歷山大有時候甚至有種沖動,因為他知道隨著齋日結束和狂歡節的到來,薩伏納洛羅拉一手創造的那個人間天國,也將進入一場真正的瘋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