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盧克雷齊婭的家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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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8月末的到來,炎熱的夏天終於漸漸失去了它肆虐了許久的威風,隨著時不時吹過的習習涼風,清爽初秋的舒適感覺讓人們不禁精神為之一振。

野外已經出現了一片金黃,出了麥田里,更多是漫山遍野的野花顯得更加嬌艷絢麗,每當風吹過來的時候,夾雜著無數花香的清涼氣息就會被遠遠吹走,飄向誰也不知道的遠方。

秋天是讓人清爽愜意的,而如果伴隨著那陣陣清風而來的是個意外的消息,這風就要顯得更有意義。

亞歷山大六世站在窗前看著外面廣場上來回走動的人群,米開朗基羅雖然離開了,但是另一位同樣著名而且更有經驗叫做薩巴利的建築師成為了梵蒂岡改建的負責人,而且與有些過於以自我為中心的米開朗基羅相比,薩巴利是個更善於與其他人合作的典范。

如今還沒有真正出現的聖彼得教堂廣場上,還到處都是高矮不一的混亂建築,按照亞歷山大六世的設想,這些房子將來都要被推倒,然後在寬大的土地上鋪上名貴的大理石,這里要建立一個足以能讓羅馬人也感到羨慕巨大廣場。

亞歷山大六世當然不知道在他的有生之年是不可能看到這個龐大工程的落成了,甚至就是他的幾個繼任者也沒有機會看到那個廣場的建成,不過這並不能阻止教皇對這個宏大工程的憧憬和設想,他甚至還請米開朗基羅為他畫了一幅這座廣場建成後的油畫。

然後,有時候教皇就會站在這幅很大的油畫前想象自己站在同樣建成的聖彼得教堂前,向萬眾布道的壯舉。

教皇難得有這么好的心情,特別是自從自己的幾個孩子相繼離開他之後,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么心平氣和的享受這種愜意的下午了。

又是一陣徐徐清風吹來,風從袍子寬大的袖籠吹進去,讓身上微微起了一層顫栗,亞歷山大六世輕輕哼了聲,他忽然有種想要和女人親熱一下的沖動,就在他琢磨著是不是讓人去告訴茱莉亞·法爾內做些准備的時候,一封放在桌上壓在銀質裁剪刀下的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信封是已經拆開了的,其實這封信教皇已經看了不止一次,不過因為每次看後都有著不同的感想,所以他干脆就把信放在那里。

現在再次注意到了,教皇就走過去拿起那封信再次打開。

其實里面的內容他都可以背下來了,只是又一次看的時候,亞歷山大六世還是很認真。

信是盧克雷齊婭寫來的,對於女兒與亞歷山大近乎私奔的舉動,亞歷山大六世難得的一直保持著某種很矜持的沉默。

雖然這種沉默難免引起了人們各種各樣的猜想,不過亞歷山大六世對此並不很在意。

一個能謀殺女婿的人,或許也就不會在意女兒是不是和某個男人私奔了。

看著信中盧克雷齊婭以驕傲的語氣告訴他,他的外孫女已經成為了比薩的公爵後,亞歷山大六世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個似是欣慰又飽含深意的微笑,不過當他看到盧克雷齊婭又用略顯擔憂的口氣寫下亞歷山大對威尼斯人的態度後,教皇抬起手用無名指輕輕撓了撓頭頂略顯稀疏的發絲。

「……父親,我擔心亞歷山大的驕傲會讓他陷入困境,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不過我能感覺出來他對威尼斯人的憤怒,還有就是對埃斯特萊絲的期望,所以我能明白他對威尼斯人的敵意,我擔心他可能會因為這個而直接與威尼斯人對抗,所以我在這里請求您一定要幫助亞歷山大,盡管我任性的舉動可能傷了您的心,但是請您看到您的外孫女的份上,一定要幫助我……」

「外孫女。」亞歷山大六世輕輕嘀咕了聲,然後繼續看下去。

「亞歷山大如今正忙於政務,他似乎是在趕時間,每天都要做很多的事,有時候我甚至在想,或許他如果不回到比薩來可能更好,因為他離開的那段日子只要不打仗,他天天都會給我寫信,有時候如果因為天氣不好耽誤了路程,或許就會同時有好幾個使者給我送來他的信件,可是現在我們雖然住在同一座宮殿里,但是我卻經常見不到他的人,甚至有時候就連深夜里都看不到他,如果不是知道他是深愛我我,我甚至就要懷疑他可能已經有了新歡,那些時候都是和什么討厭的女人在鬼混了。」

看著女兒在抱怨中卻又似是有意無意的透露出來的甜蜜,教皇有點無奈的搖搖頭,在他看來或許那個貢布雷其實就是和什么討厭女人鬼混去了,不過他倒也不會為了這個替女兒抱不平。

說起來女兒的身份也沒資格抱怨這些,畢竟人家的正牌未婚妻還在蒙蒂納獨守領地呢。

蒙蒂納與熱那亞的沖突,在很多人看來純粹是熱那亞人自己的內訌,這倒是讓很多熱那亞的敵人樂見其成。

可亞歷山大六世卻不會這么看,他覺得自己對那個年輕人還是很了解的,這種了解可以解釋為因為對某個拐走自己女兒的混蛋的關注,或者干脆說是對和自己一路人的心知肚明。

因為能感覺到亞歷山大的野心,所以教皇不會把這場短暫的戰爭看做是一場內訌,相反他認為這是一場讓蒙蒂納與熱那亞的關系真正徹底割裂開來的事件。

從現在開始,蒙蒂納才真正屬於一個完全獨立的領地,或許按照名義關系來說還得承認熱那亞的宗主地位,但是就如同百年戰爭之後英國與法國,這種關系真的已經只有一個名義而已。

讓亞歷山大六世真正注意的是亞歷山大對威尼斯的態度。

完全獨立出來的蒙蒂納與威尼斯有沒有可能結盟?

正是這個猜測讓亞歷山大六世在對待那場戰爭的時候態度顯得異常的曖昧。

不過讓人讓很多人覺得奇怪的是,在對待雙方的這場沖突時候,作為熱那亞望族的羅維雷家的態度,好像也奇怪的很。

而這封信讓亞歷山大六世注意的,還是這么一段話。

「父親,亞歷山大對我說他希望能與凱撒和好,至少不再成為敵人,說實話這讓我既高興又驚訝,因為在這之前他從沒主動表示過願意原諒凱撒,畢竟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很難這么快就忘掉,不過他能這么說我感到很高興。」

教皇反復的看著這段話,之前剛剛接到信的時候他也覺得難以置信,可再三琢磨之後他卻又不得不承認,亞歷山大這個時候提出與凱撒改善關系,不論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都是不能忽視的。

沒有人比亞歷山大六世更清楚一個獨立的蒙蒂納與比薩的聯合領地,在托斯卡納和羅馬涅擁有著多么重要的意義了。

「父親,請你一定要促成這件事,我希望看到自己的家人和睦友好,波吉亞家的男人的較量只應該在比武場上而不是在戰場上,請傾聽您的女兒對您的請求,我相信這對我們所有人都是最好的。」

亞歷山大六世又撓了撓頭發,不過這次是因為覺得有點頭疼。

都是不讓自己省心的,教皇心里暗自抱怨。

波吉亞家的人沒有一個省油燈,即便是看似天真的盧克雷齊婭,其實也在借著這么一封信暗暗表示出了某種態度。

如果不能促成這件事呢,那是不是就意味著貢布雷會倒向威尼斯人?

教皇在看似溫馨的親人來信中看到的卻是這么個讓他惱火的暗示。

至於那個貢布雷,教皇忽然覺得他還真是適合當個波吉亞,只是想想他那那個准老丈人,亞歷山大六世就又搖搖頭。

自己女兒給別人當情婦也就罷了,可如果是給敵人的女婿當情婦就是另一回事了。

波吉亞家和羅維雷家成不了朋友,這個大家都清楚。

不過這封信中讓亞歷山大六世最為關注的還是佛羅倫薩!

信很厚,所以教皇在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然後稍微休息一下之後才繼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