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圍城」(2 / 2)

而王後知道,這一切背後當然有著拉迪斯拉斯二世的影子,出於對巴爾干地區的野心,拉迪斯拉斯二世需要出現這么一個身份高貴,而且更對他唯命是從的「希臘公主」。

只是現在,事情似乎發生了些變化。

拉迪斯拉斯二世雖然一直是在和亞歷山大說話,可他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索菲婭,當看到王後和索菲婭低語時他再次用力擁抱了亞歷山大,然後拉著他向自己的寶座走去。

「今天你應該和我一起坐在那張椅子里,因為你的勇敢行為讓我們看到了希望。」拉迪斯拉斯二世說著指向那張寶座「伯爵你向我們大家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如同當初面對征服者穆罕默德時一樣,上帝依舊沒有拋棄我們。」

國王的話讓大廳里的貴族們發出一陣輕呼,他們已經知道國王下令要用最隆重的禮儀歡迎這位遠道而來的羅馬貴族,可他們還是沒有想到國王對這位蒙蒂納伯爵的評價居然是這么高。

而拉迪斯拉斯二世甚至不等亞歷山大開口就又繼續說:「伯爵你的勇敢甚至讓我們的公主也展現出了非凡的勇氣,這是我們所有人都為之見證的奇跡,讓我們為索菲婭·亞莉珊德拉·巴列奧拉公主歡呼!」

國王最後的一句突然提高嗓門,他的聲音高亢,高高舉起的雙手在人群當中顯得異常醒目。

所有人都再次發出了歡呼聲,這一次人們投向索菲婭的目光變得充滿了種種意味。

在這個大廳里的,沒有人不知道索菲婭之前公然違抗國王命令的事,也正因為這個當那些希臘貴族們公然決定支持索菲婭時,布加勒斯特城里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

很多人擔心城里可能會因此出現撒亂,甚至可能會引起一場內戰,如果是這樣那對於布加勒斯特人來說就真是要面臨滅頂之災了。

現在國王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主動的對索菲婭的行為表示公開贊賞和支持,這讓人們在暗暗奇怪國王為什么會突然轉變了態度的同時,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氣。

特別是布加勒斯特牧首,似乎因為激動而有些難以自持,他看著被王後牽著手走到自己面前的索菲婭,伸出手輕輕的安撫在索菲婭已經摘下頭盔的額頭上低聲祈禱,然後牧首與王後一起陪著索菲婭向拉迪斯拉斯二世走去。

「我的孩子,我一直希望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不過當你真的做出決定後還是讓我吃了一驚,」拉迪斯拉斯二世和王後一樣親吻了下索菲婭的額頭,然後回頭望向自己的寶座「剛才我說錯了,坐在這里的應該是三個人,這其中就包括你索菲婭,希臘的公主,東羅馬帝國最後的後裔。」

國王的話再次引起大廳里的一陣輕聲低呼,人們詫異的看著拉迪斯拉斯二世,很多人都不由暗暗揣測國王這些話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自從進來後就一直都由著拉迪斯拉斯二世表演而始終沒有機會開口的亞歷山大,這時也意外的瞥向波西米亞國王,他同樣一時間想不透拉迪斯拉斯二世這是要干什么。

很顯然,國王的這種表態其實就如同公開承認索菲婭對希臘與曾經做為東羅馬帝國附屬的巴爾干地區的繼承權,雖然這個繼承權在火炮與馬刀面前顯得是那么廉價,但是其擁有的深遠意義依舊是不可忽視的。

采佩斯一直站在旁邊冷冷的看著,他知道不論表現的多么寬宏大度,可拉迪斯拉斯二世與他之間出現的裂痕已經無法彌補,那么他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盡量與這位蒙蒂納伯爵結成有利的同盟。

只是國王忽然向亞歷山大展現出的善意讓采佩斯有些不安,他不知道亞歷山大會怎么辦,雖然因為和索菲婭似乎頗為特別的關系讓他們之間有著成為天然盟友的便利,但是采佩斯卻不認為這個人會只因為這個就毫不猶豫的選擇站在自己一邊。

所以采佩斯一邊看著國王與亞歷山大親親熱熱,一邊琢磨著該使用什么手段籠絡住這個強有力的援軍,然後他就聽到拉迪斯拉斯二世對索菲婭說的話。

采佩斯的神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的臉頰微微顫抖了下,上翹的胡須因為嘴唇的抖動輕輕跳著。

拉迪斯拉斯二世注意到了采佩斯神色的變化,不過他沒有理會,而是大聲命令讓搬來早就准備好的兩把椅子,在大廳里貴族們發出的有節奏的「呼哈呦」的歡呼中,他兩手分別拉著亞歷山大和索菲婭,緩緩走到了並排安放的三張足座椅前。

看著坐在椅子里的三個人,采佩斯陰沉著臉。

他沒想到拉迪斯拉斯二世會這么容易就大打破了他費盡心思造就的優勢。

如果說對亞歷山大的示好或許還只是簡單的拉攏,但是對索菲婭的態度,采佩斯卻真正意識到了拉迪斯拉斯二世的厲害。

不論有多少人相信,「希臘公主」的稱號都成為了索菲婭身上的一道不可磨滅的光環,甚至可以說奧斯曼人的這次遠征都是因為索菲婭的出現而引發的。

只是之前即便希臘公主的傳說已經傳遍巴爾干,但是始終卻從沒有人在這么重要的場合公開承認索菲婭的身份。

現在,拉迪斯拉斯二世突然公開宣布確立索菲婭「東羅馬帝國最後後裔」的身份,采佩斯知道,這是拉迪斯拉斯二世對他的反擊!

采佩斯不能不承認,國王的這一手不但打了他個措手不及,更是把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徹底的抹殺掉了。

而坐在椅子里的亞歷山大這時候望著旁邊看上去意氣風發的波西米亞國王,不由想起了進城前采佩斯對他說的那句「這座城市對有些人並不友好」的話。

這座城市果然不是那么友好,不論是城里還是城外。

亞歷山大這時候覺得自己似乎進了一座「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