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威尼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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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水上的都城和財富的城堡,曾經有無數人在這里有追求夢想而最終夢碎,也曾經有人窮困潦倒卻在這里走上了他們的人生巔峰。

威尼斯是座美麗卻又危險的城市,野心與理想只有一水之隔,成功與慘敗也往往只在一夜之間。

這里是整個歐洲當下最富有的城市,也是歐洲海軍力量最強大的國家。

海面上這時候已經起風了,波浪盪漾之間,可以看到起伏的船帆時隱時現,雲集在港口里的戰船猙獰恐怖,如果有人從黑乎乎炮東和船幫上的射口望進去,讓人懷疑它們隨時都可以向自己噴發出死亡的火焰。

戰船的撞角在陽光下閃著幽幽的光澤,因為過於稱重而時不時的隨著水波向前傾斜的船身好像隨時都會一頭扎進黑暗的海底,這在這些可怕的海上巨物的之間,無數條小船穿梭不停的把各種物資送到船上。

威尼斯人為了戰爭做了一切准備,政府花大價錢建造艦隊,同時征集商人們的武裝商船充斥現役,而很多威尼斯商人也慷慨解囊,他們要不把自家的船租借給威尼斯海軍,要么無償的把沿岸各個港口屬於自己商會的無知儲備貢獻出來,在這個時候的威尼斯人表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團結,而他們的共同敵人就是奧斯曼帝國海軍!

奧斯曼人對威尼斯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不論是他們在海外的殖民地還是威尼斯人仗以生存的海上航線,如今都在奧斯曼人的嚴重威脅之下。

雖然作為最大海上殖民地的克里特暫時還沒有淪陷的危險,但是一直以來被圍攻導致的與威尼斯本土的隔閡,已經讓威尼斯人感覺到對克里特的控制正日益變得困難起來。

雖然也有傳言說似乎有人趁機蠶食他們在克里特島上的勢力,但是這些傳言卻被威尼斯政府壓制下去了。

說起來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威尼斯的權力雖然一直牢牢的掌握在如巴巴瑞格家族那樣最大的寡頭們手里,但是除非是危急到威尼斯的安全,否則征服往往是並不去管民眾們都說了什么的,可是這一次政府卻出面懲罰了一些在克里特島的事情上顯得過於熱衷的一些人,雖然這些人被抓後繳了一筆罰金隨即就被釋放出來,但是人們還是從其中嗅到了某種不平常的東西。

只是戰爭的陰影一直籠罩在威尼斯上空,這讓很多人顧不上去考慮太多的東西,因為很快他們就要與強大的奧斯曼海軍進行決戰了。

對於這場幾乎是決定威尼斯未來在地中海上命運的大戰,所有威尼斯人都投入了極大的熱情,除了建造戰船之外,一些商會主動提出願意為政府提供雇佣兵或是干脆提供一筆無息貸款,至於回報,對他們來說保住威尼斯未來在海上的貿易安全,就是最成功的投資。

在這場為了財富的戰爭中,每個威尼斯人都在做著自己的貢獻,甚至就連一些藝術家也投入了這場熱火朝天的保衛海上利益的備戰之中,這在很多地方是十分罕見的。

一個長相漂亮小男孩沿著街道快步走著,他身上穿著件黑色的上下兩截農夫裝,這往往是農民們才傳的衣服,很多家庭也給孩子們這么穿,因為他們總是調皮的把衣服弄得很臟,而這種農夫裝換起來很方便。

這個男孩的衣服也顯得臟兮兮的,不過卻不是泥垢而是衣服上沾染了各種不同顏色的染料,這在這個時代或是在威尼斯並不新鮮,雖然與佛羅倫薩這種有著十足藝術氣息的地方還不能相比,但是在威尼斯同樣有很多傑出的藝術大師,從這個男孩子的衣著打扮上就可以看出,他應該是某位畫家的學生或是畫廊學徒。

學生和學徒總是不太一樣的,學生更加純粹,而學徒卻還要承擔一定的工作義務,不過很多後來出名的畫家也是從學徒開始,所以對於人們因為他身上那略顯邋遢充滿嬉笑的樣子,那個男孩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相反還仰起頭唱著頭天從街上的賣藝人那里聽來的曲子,蹦蹦跳跳的跑過狹窄的臨河小街,再連續跑過兩座小橋和一個門洞,來到了一個規模不大卻很熱鬧的小廣場上。

小廣場是半圓形的,在廣場中間矗立著一座年代久遠的石雕塑像,雕像充滿了異域風格,一個噴水池就在石像的下面,噴出池水恰好流經石像腳下。

廣場被一圈房子圍起來,有一條鋪著麻石的石板路形成一個環形可以讓馬車繞著廣場跑上一圈,不過因為只有一個街口可供馬車出入,所以為了方便很少有馬車真的進入廣場。

不過今天卻不一樣,當男孩穿過門洞時,恰好看到幾個騎兵正簇擁著一輛馬車緩緩穿過人群進入了小廣場。

這是一輛黑色的馬車,看上去造得很結實,車身上沒有什么標志說明里面坐的是誰,不過從馬車四周那些衣著奇特的衛兵身上可以看出車里的人身份不同一般。

因為廣場上人很多,所以馬車走的就很緩慢,當馬車經過男孩身邊時,從車窗微微飄起的紗簾縫隙中,他似乎隱約看到了雙異常明亮的眼睛。

男孩繼續向前走,讓他意外的是前面的馬車似乎和他的方向一致,當他快走到自家老師的畫廊門前時,他有些意外的發現那輛馬車已經停在了畫廊前,而且幾個衛兵已經紛紛下馬,在馬車與畫廊的大門之間把門口的人們隔離開來。

男孩有點猶豫是不是還要繼續向前走,不過想到老師的嚴厲,他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不過自然被那些看上去就不是那么好惹的士兵擋住了。

男孩有些不安卻又透著好奇的看著眼前的衛兵,他從沒見過衣著這么奇怪卻又透著威尼斯士兵的軍裝所沒有的威武樣子的軍服。

紅色的軍裝看上去十分醒目,頭盔上垂到腦後的白色羽毛隨著來回擺動,不過最讓他著迷的是這些士兵身上那與軍服用銅扣扣在一起的半身甲,看上去就充滿了力量。

車門打開,一個青年貴族從里面出來,然後他微微轉身伸出手,不過接下來讓男孩和很多四周的人意外的,是隨後從車里突然蹦出來的一個女孩子。

的確是突然蹦出來的,她就那么「噌」的一下從馬車里跳了出來,雙腳落地的時候似乎還發出了一聲聽不清楚的歡呼。

這是個看上去就充滿健康,活力與任何貴族小姐都既然不同的女孩,盡管她身上的衣著華麗,可是這些穿戴卻好像束縛住了她,雖然緊接著她就立刻站直了身子,還把手遞給那個年輕人,同時努力做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可她那靈活如小鹿般的神態還是「出賣」了她。

而年輕人一直在笑,不論是她活潑的跳出馬車還是努力的保持恬靜,在年輕人眼里似乎都如同一幅活動的畫卷般賞心悅目,所以他一直在微笑,那樣子似乎就這么一直看著女孩哪怕一天什么都不做也關系的樣子。

男孩在看到女孩跳出馬車的一瞬間就有些發愣,他呆呆的看著那個比他高出將近一個頭的少女,雖然知道那么看著人很不禮貌,而且顯然對方身份高貴,可他還依舊顯得懵懂稚嫩的心靈還是好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戳了下似的。

「這里就是貝里尼大師的畫廊?」年輕人向一個衛兵問了句,得到肯定答復後他牽著少女的手准備走進這間房子。

「對不起,」一個聽上去就可以感覺到是鼓足了勇氣才發出來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年輕人回頭望去看到個男孩站在路邊正一邊努力讓自己看上去顯得鎮定些「請問您找貝里尼老師有什么事情嗎?」

「你是大師的學生?」年輕人沒有急著走進畫廊而是轉身向男孩走去,這似乎引得他更緊張了,不過從他不住向旁邊瞥去的眼神上可以看出,男孩似乎跟在意被年輕人牽著手的女孩看他的樣子。

「是的,大人。」男孩猶豫了下覺得應該加上敬語「我是老師新收的學生,正在跟隨老師學習。」

年輕人點點頭,然後他若有所覺的低頭看看一直不停偷窺的男孩,再歪頭看看旁邊好奇的東張西望的女孩,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就稍微彎下腰雙手扶著膝蓋微微眯起眼睛好奇的問:「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嗎?」

「韋切利奧,」男孩略顯驕傲的回答,不過好像又覺得這個姓聽上去不是那么響亮,不能引起旁邊女孩的注意,他就又用更大的聲音繼續說「提香·韋切利奧!」

年輕人慢慢站直了身子,低著頭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著眼前這個小人,過了一會當男孩開始感到不安時,年輕人才緩緩點頭說了句奇怪的話:「沒錯,你當然是提香·韋切利奧,從這么小開始迷戀女人就能看出來了。」

喬凡尼·貝里尼,威尼斯的一位頗負盛名畫家,在壓力山大認識的所有叫喬凡尼的人當中,這個人大概是活的最久的一個。

至少這一年這位號稱威尼斯畫派開山人物的大師已經70高齡了,而據亞歷山大所知,在今後的十幾年里這位大師還會繼續創作出眾多的優秀作品,這也為將來他最得意的兩個學生能把威尼斯畫派帶向輝煌奠定了厚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