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費拉拉的悲慘世界(2 / 2)

而在返回軍營的路上,貢帕蒂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和費拉拉人同樣疑惑的問題:「大人您為什么拒絕了費拉拉人,您不是一直希望貿易區能盡量擴大嗎?或者您只是希望費拉拉成為我們與威尼斯之間的緩沖?」

「不,貢帕蒂,並不只是這樣,」亞歷山大停下來對貢帕蒂笑了笑「我這么做是為了將來能讓我們能更省力氣些,相信我吧,費拉拉會成為壓垮威尼斯的那捆稻草中的一根,不過卻絕不是無足輕重的一根。」

費拉拉人對亞歷山大的期望隨著他的拒絕破滅了,當有人把亞歷山大在會晤中的那些話傳出去時,費拉拉人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和出賣。

威尼斯與蒙蒂納,這兩個豺狼般的鄰居要分食蹂躪費拉拉的流言瞬間在城市里到處傳播,很多市民因為憤怒走上街頭,他們紛紛喊著「費拉拉是費拉拉人的費拉拉」和「外來人滾出去」的口號向城市中心的執政官邸涌去,雖然這樣的人數不多,但是這些人的舉動卻嚇壞了費拉拉的官員們。

他們試圖阻止民眾,卻被憤怒的民眾高舉起來抬著扔進了著名的六天使噴泉,就在那些官員狼狽的從噴泉里掙扎著往外爬的時候,民眾開始拆除路邊搭建的房子和馬車上的輻條做為武器,然後他們開始向著蒙蒂納伯爵暫住的玫瑰樹園進發了。

沒有人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躁動是怎么發生的,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走上街頭驅趕蒙蒂納人,但是事情就是這么發生了。

大群費拉拉人揮舞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向玫瑰樹園進發,他們堅信自己是正義的,也是「真正的費拉拉人」。

不過當他們走到距離玫瑰樹園不遠的地方時,卻被攔下來了。

整隊的巴爾干士兵遠遠的堵在街道上,看著那些手里揮動著各種武器的費拉拉人,巴爾干士兵們眼中露出了殘酷而又炙熱的興奮神色。

「矛兵,向前!」

隨著一聲命令,巴爾干人散亂的開始在街道上排成一列並不嚴謹,還有些歪歪斜斜的橫隊堵住了街道,不過雖然這樣,他們手里鋒利的長矛在烈日下閃動著的可怕寒光卻引起了費拉拉人的不安。

「他們會向我們動手的。」

有人開始喊起來,試圖提醒其他人,可更多的人卻並不是很相信蒙蒂納軍隊會真的對他們下手。

人們開始慢慢逼近,雙方很快就能夠看清對方的長相和因為緊張和興奮漲紅的臉色和睜大的眼睛。

巴爾干人死死盯著對面的人群,他們很多人都還記得之前在威尼斯被吊死的同伴,不過他們也記住了地主老爺說的那句話「在和平時期的劫掠和暴行是絕對不能容忍的,因為那是純粹的罪行。」

費拉拉人感覺到了巴爾干士兵們的興奮,那就好像是嗜血的野獸在等待獵物落入他們的口中。

「他們在等什么,是等我們過去然後動手嗎!」

人群中有個人忽然大喊,他的話引起其他人的恐慌,人群停下來互相看著,很多人都從別人眼中看到了恐懼畏縮。

「不,我不是來干這個的,」一個費拉拉人忽然扔掉了手里的棍子,他後退幾步撞到後面人的身上,這讓他立刻不安的發出聲叫喊,然後這個家伙突然推開擋在面前的人,拼命向小巷里逃去。

人群騷動起來,人們相互推擠,似乎都想要把別人推到前面,當看到對面的蒙蒂納軍隊開始緩緩邁步向他們逼近時,隨著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慌失措的喊叫,費拉拉人瘋了似的開始向來的路上慌亂奔逃起來。

「用長矛抽他們!」

隊伍里有軍官大聲命令著,巴爾干人當中立刻響起了一陣混雜著不滿和沮喪的抱怨,似乎為不能大開殺戒感到遺憾,不過他們還是按照命令從後面向那些費拉拉人追去,同時在離得很遠的地方就高高舉起長矛,一時間街道上到處都是夾帶著風聲呼嘯和緊接著響起的陣陣慘叫聲。

巴爾干人像驅趕羊群似的趕著費拉拉人在大街上到處跑著,不過他們也並不是隨意驅趕,一旦有人想要從小巷里逃跑的時候,就會有士兵追上去向他們舉起武器,這時候那些巴爾干人臉上露出的就是可怕的凶殘樣子,那神色讓費拉拉人一點都不懷疑如果他們繼續試圖從巷子里逃跑,那么接下來這些士兵就會毫不猶豫的對他們下死手。

人群被驅趕著逐漸聚集到了執政官邸,隔著柵欄門看著官邸院子外那群被長矛抽得滿臉是血皮開肉綻的市民,費拉拉的官員們氣得臉色鐵青,有些上了年紀的甚至因為激動身子顫抖,只能由旁人扶著才能站穩。

一個身上穿著件半身甲,腰上掛著馬刀的巴爾干軍官從人群里擠過去,他走到鐵柵欄門前用手里木棍敲了敲欄桿,對里面盯著他的官員們不耐煩的說:「聽著,這些人試圖襲擊伯爵大人,不過大人是仁慈的,已經赦免了他們的罪行,現在把他們交給你們了,剩下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吧。」

軍官說完用力甩了甩手里的棍子,立刻一串血珠濺在了官邸門口的石頭地面上。

費拉拉的官員們氣呼呼的盯著這些野蠻的巴爾干人,這時候他們忽然覺得和那個殘暴的蒙蒂納伯爵比起來,威尼斯甚至都顯得可愛得多。

「我們為什么要忍受這種侮辱?」一個老貴族憤怒的喊叫著,大概他還保持著當初曾經參加費拉拉唯一一次戰勝威尼斯的伯坎尼多戰役時的血性,但是其他人卻在聽到他的話後只用沉默回應他。

「也許我們的確該去找威尼斯人,這不就是他們希望我們做的嗎,」坐在主位上的執政官愣愣的盯著門口,當說出這句話時他的額頭漲起雙手在不住顫抖,然後他才用略帶自嘲的口氣說「只是不知道威尼斯人給了貢布雷什么好處,居然讓他肯這么為他們出力。」

與執政官有著同樣疑惑的是貢帕蒂,雖然已經知道亞歷山大用如此粗暴的手段試圖把費拉拉推威尼斯其實並沒安什么好心,可他卻始終不明白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義。

不過亞歷山大已經等不及為他解釋了,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甩開了大部隊單獨帶著一支200人的獵衛兵的亞歷山大就急匆匆的踏上了通往蒙蒂納的道路。

初夏的早晨空氣清爽,聞著原野上清新的花香,帕加索斯甩動著鬃毛一邊不停向前奔跑一邊發出一聲聲歡快的響鼻。

「帕加索斯,你也想家了是嗎?」亞歷山大笑著拍拍帕加索斯的脖頸,這似乎引來了戰馬的一絲不滿,帕加索斯用力甩甩頭,把長長的鬃毛甚至甩到了亞歷山大的臉上,然後它繼續邁動步伐,沿著原野間的道路向前奔跑。

遠處路邊的一個黑點漸漸進入了眼簾,那原本是早年一個旅行修道士在這里樹起的一座本尼迪克教條,不過現在已經成了費拉與蒙蒂納領地之間的界碑。

隊伍漸漸靠近,可以隱約看到界碑下的一隊人馬。

亞歷山大拉住了韁繩,他向前看了看,然後雙腿用力夾動馬腹。

帕加索斯開始放開速度向前狂奔,亞歷山大遠遠沖在了獵衛兵們的前面,除了那個叫謝爾的巴爾干士兵一直倔強的緊跟在後面,所有的獵衛兵們都不由放慢了馬速,緩緩的與亞歷山大拉開了距離。

界碑下,巴倫娣站在馬車邊緊攥拳頭,當看到遠處路上出現的隊伍時,她的臉上已經激動得難以抑制,當亞歷山大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她眼中,而且迅速接近時,巴倫娣開始不顧一切的向前奔去。

一聲馬嘶,帕加索斯幾乎是人立而起被緊緊拽住韁繩,不等戰馬前蹄站穩,亞歷山大已經從馬上跳下來,接著他就如一股旋風般把巴倫娣卷進了他的懷抱。

「還記得我對你說過嗎,當初夏蟬鳴的時候,看著通往東方的道路。」亞歷山大把巴倫娣整個人抱起來,托著她的身子向馬車走去「我實現了自己的諾言,現在讓我知道你是怎么歡迎你的丈夫歸來的。」

隨著車門猛的關上,短暫的沉寂後,馬車里傳來了巴倫娣難以抑制的急促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