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死神來了」(1 / 2)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征服天國之曙光時代最新章節!

15世紀是個混亂的時代,在這個百年即將終結的時候,人們是迷茫的。

在這個拜年中發生的事情也是很多的,有些早已被人遺忘,有些卻深深刻入了每個人的內心之中。

對地中海西岸的歐洲人來說,君士坦丁堡的陷落令他們震驚,新月帝國的強大使他們畏懼,但這些畢竟很遙遠,特別是對西歐人來說這些東西似乎是可以不理不問的,但是有一件事卻是隨時隨地都發生在他們身邊而令他們深惡痛絕。

那就是來自教會的腐敗和壓迫。

教皇腐化墮落公開豢養情婦,主教們如同貪婪的野狗盯著每一塊骨頭,而教士們完全毫不忌諱的與修女鬼混則成了當下的一種普遍現象。

一個虔誠而又奉行本尼迪克教規的教士恰恰成了另類,而肆意妄為和聚斂不義之財反而成了最正常的事情,這樣的風氣從梵蒂岡到幾乎每一個教區的角落都在隨時隨地的發生著。

薩伏那洛拉正是因為對這種令人深惡痛絕的事情無法忍受才決定徹底改變這一切,而他的結局卻是被燒死在了火刑架上。

馬基雅弗利曾經是薩伏那洛拉最忠實的追隨者之一,他在當時的激進獲得了薩伏那洛拉的好感和信任,這也為他後來能在薩伏納洛拉的政府中出任職務打下了基礎,但是馬基雅弗利是功利而又現實的,他可以一邊頌揚那位修道士的虔誠一邊為自己打著盤算,這讓他在薩伏那洛拉倒台後能尋思在新政府里重新獲得了賞識。

雖然這種行為未必會讓人喜歡,可是馬基雅弗利是個有著聰明頭腦和敏銳洞察力的人卻是無疑的。

所以雖然那張紙上的文字只有那么寥寥幾行,可他卻迅速從其中發現了些令人震驚甚至危險的東西,他迅速向門口看去,在確定附近的確沒有人後不等馬希莫阻止,就把那張紙拿到牆角燃燒著的蠟台前點燃。

馬希莫作勢要站起來,可隨後又慢慢坐回去,不過馬基雅弗利卻不打算這么放過他,看著那張紙終於燒成了一團灰燼隨著從窗外吹進來的風飄灑著落在地上,馬基雅弗利幾步走到馬希莫面前壓低聲音憤怒的質問:「你要干什么,要把我們大家都害死嗎,你知道你都寫了些什么?你這些危險的思想是從什么地方看來的還是誰對你說了什么?」

馬希莫默默望著馬基雅弗利氣急敗壞的臉,不慌不忙的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後他才慢悠悠的說:「你害怕了?」

「我當然害怕了,因為那個人的火刑架如今還像個藝術品似的立在外面的廣場上,每次我經過那里都還能聞到那種惡心燒焦皮肉的味道,而你現在做的就是為下一場火刑添柴火,而被燒死就是你自己。」

馬基雅弗利怒氣沖沖的低聲抱怨著,他的神色的確有些慌張,或者說馬希莫的舉動真的嚇壞了他。

聖馬克修道院院長的職務是顯赫,不論是以前的院長還是後來干脆直接成為了佛羅倫薩統治者的薩伏那洛拉,只要是想,聖馬克修道院的院長就可以成為對佛羅倫薩產生巨大影響,甚至直接干預這座城市命運的人。

可正因為有著這樣的身份地位,如果馬希莫寫的那些東西哪怕只是片言只語的流落在外會引起什么樣的軒然大波,只要想想就讓馬基雅弗利感到毛骨悚然。

「一個真正的統治者不會干自己做不到的事,因為那樣只會讓自己落入危險的境地,可你現在已經讓我們大家都身處危險了。」

馬基雅弗利開始在房子里翻箱倒櫃的翻找起來,他不理會馬希莫只是不停的到處亂翻,然後把他認為有危險思想傾向的東西都堆在桌子上。

「看看你都看些什么書,《論佛羅倫薩人》、《佛羅倫薩政體》,《十字架的勝利》、《啟示錄解析》,上帝啊,難道你要成為下一個被綁在火刑架上處以極刑的人嗎?」

「我們不應該看著墮落繼續損害我們的世界和精神,」馬希莫自嘲的搖搖頭「說起來很好笑,我自己恰恰就是這樣的人,我是個不學無術的人,一個騙子和好色之徒,直到有一天知道原來有人可以為了他的理想做到這種程度,甚至可以犧牲生命,所以我覺得不能再這么混日子了,還是因為做點什么。」

「可不該是你做!」馬基雅弗利毫不客氣的駁斥著「你知道你讓我們大家都陷入危險之中了嗎,還有你認為伯爵讓你到佛羅倫薩來是干什么的,就是為了讓你有朝一日成為第二個殉道者?」

聽到馬基雅弗利的話,馬希莫抬起頭,他神情復雜的看著面前的佛羅倫薩人,用帶著點諷刺的語氣說:「聽聽你的口氣好像伯爵才是你的主人,而不是個佛羅倫薩的官員。」

正忙活的馬基雅弗利停頓了下,他不自然的咳嗽一聲掩住臉上閃過的尷尬,然後又繼續在房子里到處亂翻,直到他把認為有危險的東西都找出來了,才松口氣似的坐下來。

「聽著我不和你爭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佛羅倫薩,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當初薩伏那洛拉統治這座城市時候是什么樣子,你認為他做的比薩齊好,還是比當初美蒂奇家族統治的時候更好?」

馬希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遲疑,他不能不承認馬基雅弗利問的問題很尖銳,或者說直接擊中了他的要害。

薩伏那洛拉統治時期的佛羅倫薩民眾的私人生活不但極度貧乏,甚至連吃飯問題都發生了困難,很多原本還算富庶的家庭變成了赤貧,而大多數普通的平民家庭因為城市的蕭條而失去了工作。

在那種情況下薩伏那洛拉能做的並非想辦法解決這些難題,而是用不停的祈禱試圖感動上帝幫助他們。

可以說薩伏那洛拉不但用苦修錘煉了他自己,也把整座城市帶著走向了赤貧。

「我的使命不是讓人們幸福,而是讓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痛苦。」

這似乎才是薩伏那洛拉的最終目的。

看到馬希莫沉默下來,馬基雅弗利並沒有感到得意,他知道馬希莫只是一時困惑,讓他在意的是馬希莫顯然受到了薩伏那洛拉很深的影響,這讓他擔心修道士可能會在將來給他們所有人惹下麻煩。

「也許應該盡快和伯爵聯系,我覺得他應該能讓你清醒過來,」馬基雅弗利無奈的說「還有你真的覺得佛羅倫薩人需要你認為的那種虔誠嗎?」

馬希莫臉上的筋肉微微抖了下,他知道馬基雅弗利為什么要這么問,與他所見過的很多地方的人一樣,佛羅倫薩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那種沉溺奢侈的生活,特別是平民,隨著對薩伏那洛拉的狂熱崇拜的風氣散去,平民們開始了較之以前更加渴望獲得自由和舒適生活的追求,這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變化甚至比一些貴族和藝術家們更加強烈,至少波提切利依舊堅持當初主動在虛妄之火那天焚燒他自己的畫作是正確的,可民眾們卻已經開始歡天喜地的穿戴上薩伏那洛拉時代被絕對禁止的漂亮衣服和首飾走上街頭去享受在這個時代很多人都無法享受的城市美景了。

對這些變化馬希莫當然是知道的,這也是讓他感到困惑不解的地方,他不明白為什么民眾會如此健忘甚至忘恩負義,薩伏那洛拉為他們所做的一切似乎只在很短時間被就被他們忘得干干凈凈不說,他們甚至用更加墮落的行為來回報他的自我犧牲。

「但願早點見到伯爵吧,」馬基雅弗利又說了一句,他坐下來緩了口氣,然後才慢悠悠的說「相信我朋友你現在最好什么都不做,其實你之前干的就不錯,知道嗎薩齊對你依然很注意,他甚至為不清楚你的想法經常感到不安。」

「是因為我整天都不出門嗎?」馬希莫嘲諷的問了句,看到馬基雅弗利緩緩點頭,修道士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告訴我你要做什么,我知道你在為伯爵做事,不過你要告訴我你要干什么。」

「我是在為佛羅倫薩做事,」在說出目的前馬基雅弗利依舊不忘糾正一下「薩齊的政府如今日子不是很好,薩伏那洛拉留下的是個很糟糕的局面,你要是知道薩齊接過城市時候還剩下多少錢就知道他的日子有多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