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破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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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爾梅齊緊盯著遠處路口的方向,他心里隱約有些不安,多年參加戰爭的經驗告訴他這不正常。

他們死死守住了唯一的路口,蒙蒂納人也已經被他們堵得無法前進一步,這原本應該是最好的結果,只要這樣僵持下去,局勢對他來說就是有利的,因為那不勒斯的局勢如今很復雜,而貢布雷儼然就是莫迪洛家在那不勒斯的依靠,他不可能扔下那么多真正重要的事情只在這里圍攻顯然一時間攻不下來的修道院,只要能拖延下去,時間一久諾爾梅齊相信事情肯定會有轉機的。

可現在蒙蒂納軍隊的舉動讓諾爾梅齊覺得很奇怪,他們似乎在盲目而又毫無意義的向修道院進攻,雖然只是時不時試圖用火炮轟擊修道院的石牆,可在這種幾乎連瞄准都很困難的時候進行的炮擊又有什么意義呢?

奇怪的舉動背後往往有著試圖掩蓋的真正目的,諾爾梅齊相信這一點,他心里的不安變得越來越濃重,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蒙蒂納軍隊來的都是誰?」諾爾梅齊忽然想起來似的問身邊的人。

「聽說蒙蒂納伯爵本人已經來了。」

聽到手下的回答,諾爾梅齊的眉梢皺得更緊了,迄今為止因為地形的原因蒙蒂納軍隊幾乎就沒有來得及靠近修道院牆邊,所以他也就沒有看到那些軍隊的全貌,不過據說伯爵身邊的衛兵都穿著一種款式十分奇怪,而且做工很精致的紅色軍裝,那軍裝據說因為太過花哨,以至他的衛隊還被起了個「花童」的綽號。

可諾爾梅齊沒有看到那些花童,他只看到了一群樣子野蠻的家伙,這些人現在正大呼小叫的向著修道院開炮呢。

一定是哪里出事了,雖然還沒有察覺到敵人的意圖,可諾爾梅齊已經可以肯定敵人正在醞釀什么陰謀,他的不安感已經讓他感到了危險,所以他吩咐手下盯緊對面的敵人後急匆匆的向修道院其他地方巡視起來。

如果蒙蒂納軍隊可能從其他什么地方偷襲,那應該是哪呢?諾爾梅齊沿著修道院的走廊匆匆走著,當他來到被炸掉了一角的塔樓附近,諾爾梅齊看了著露了個破洞的房頂,心里那陣不安變的更濃了。

他相信自己已經發現了什么,所以他快步向那片殘骸走去,費力從碎石間走過,諾爾梅齊趴在牆壁破口小心的向外看去。

他知道蒙蒂納人隨時都可能再次轟擊這個樓角,這也是他們唯一能直接威脅到的地方,所以諾爾梅齊很謹慎,他可不想被一炮打死。

「伯爵您在看什么?」阿拉貢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諾爾梅齊轉過頭看到那個阿拉貢人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出於本能他感覺到了對方身上似乎似乎刻意壓抑的殺機,不過這並沒有引起他太大的注意,這畢竟是戰場上。

「我在擔心蒙蒂納人可能會偷襲,」諾爾梅齊說著打算繼續看看外面「這不太對勁,那些蒙蒂納人不應該這么蠢,他們現在看上去完全安全不像要真正攻下修道院似的。」

阿拉貢人暗暗松了口氣,當他看到諾爾梅齊趴在缺口上時,以為是自己刺殺王後的陰謀已經被發現至少是引起了懷疑,想想那件被他從窗子里扔出去的外套,他不禁暗暗為自己的好運氣感謝上帝。

「您看來對自己之前的話沒有多少自信,您現在又開始擔心蒙蒂納人找到其他道路了嗎?」

阿拉貢人故意用略帶挑釁的口氣說,看到諾爾梅齊果然因為這話被吸引放棄了繼續看向外面,阿拉貢人暗松一口氣,他相信只要再拖延一會他那件外套應該就會被風吹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那樣即便諾爾梅齊之後懷疑是他暗殺了王後也會因為沒有證據無可奈何,而他這么做不但是為自己的國王鏟除了一個吞並那不勒斯的障礙,更是逼著諾爾梅齊完全沒有了退路。

「聽著我不想和你因為這種事辯論,不過你也許在宮廷里混的如魚得水,可在戰場上我能活到現在靠的不是運氣而是小心謹慎。」諾爾梅齊說著轉過身准備繼續去缺口上看看,而阿拉貢人也已經不打算繼續阻止他,可就在他剛踩上一塊碎石時,一陣撕破空氣的尖利呼嘯就從缺口外面轟然掠過。

那炮彈幾乎就是擦著缺口的邊緣飛了過去,炙熱的氣浪迎面而來,諾爾梅齊想都沒想就猛的撲倒在滿地尖利的碎石上。

阿拉貢人也嚇得不輕,他本能的半蹲下腰,看著那道黑乎乎的影子從缺口外的一掠而過飛向下面的斜坡,一時間兩個人不由面面相覷,相顧愕然。

「伯爵我覺得你還是離那地方遠點,不過最好派人守在這里,看來你已經找到蒙蒂納人要從什么地方攻進來了。」阿拉貢人向後退了兩步,對臉上被碎石棱角刮破的諾爾梅齊說「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如果在這松了性命可太不值了。」

「你說的對,我們先離開這里,我會讓人守著這個地方的。」

諾爾梅齊也有點心生戚然的點頭同意,他可不想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原本認為可以讓他感到安全的高牆後面,兩個人立刻向遠處走去,只留下一處已經露著天空的破洞缺口讓陽光下從外面投射進來照在略顯陰暗的修道院走廊里。

謝爾沿著走廊悄悄向前走著,他手里分別攥著火槍和巴爾干人常用的短斧,盡管巴爾干人已經配發了短劍,不過他們大多數人還是喜歡用家鄉的武器。

兩個人影從一條過道里閃過,謝爾舉起了手斧,當那兩個人剛剛出現,他和旁邊的同伴已經猛沖過去,手斧在空中劃過一道烏光,在對方還來不及發出慘叫時就狠狠砍在了他們脖頸的要害上。

兩個人當即被砍翻在地,不過當看清那倆人的裝束時,有些發愣的謝爾聽到了同伴的低聲驚呼。

「上帝,我們殺了兩個修道士!」

同樣心底一團混亂的謝爾看向同伴,他的手斧還在滴著血,在用力舔了舔嘴唇後他搖搖頭:「我們是沒有辦法的,這里的修道士都是那個諾爾梅齊的人,他們會報信的。」

「可我們殺了修道士,上帝會懲罰我們的,」另一個巴爾干人不安的說「也許我們該退回去,這趟可不吉利。」

「閉嘴,如果要請求寬恕你回去可以找那位大主教,聽說他就要當樞機了,」謝爾低聲呵斥著,謝爾說完咬著牙從倒在血泊里已經沒了氣息的修道士身上邁過去「不過我們為什么要找他們請求寬恕,別忘了我們是正教徒,讓公教徒們見鬼去吧。」

巴爾干人似乎因為謝爾的話變得舒服了些,他們又變得滿臉暴躁興奮起來,當他們沿著樓梯悄悄來到靠近修道院正門的一處甬道時,看著外面的那些叛軍,謝爾又舔了舔嘴角:「我們得想辦法打開大門,不過這可能不太容易。」

「也許我們還有別辦法。」之前和他一起犯下了殺害修道士罪行的那個巴爾干人忽然指了指稍遠處的一個由兩個衛兵把守的大房子,房子的門是敞開的,可以隱約看到里面堆積的一個個木桶。

謝爾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那間大房子,然後回頭向那個同伴點著頭說:「如果上帝要因為我們的罪行判我們下地獄,我相信你一定是在我前面。」

諾爾梅齊和阿拉貢人再次回到大門附近的窗口時,看到的是蒙蒂納人正拖著幾個傷兵往回跑,再稍微靠前的地方還扔著幾具屍體,不過最重要的是,一門已經沒了炮架的鷹炮歪歪斜斜的被棄在了那里。

很顯然蒙蒂納人試圖冒險從正面轟擊修道院的大門,可他們不但損失了不少士兵,甚至連僅有的兩門火炮中的一門都丟了。

「大人我們也許可以趁著晚上去把火炮搬回來,」一個手下興奮的說「或者至少破壞掉,那樣一定能把這些蠻子氣得不輕。」

諾爾梅齊似乎被說動了,繳獲或是徹底破壞一門敵人的火炮的確是個很大的戰果,不論是鼓舞士氣還是打擊敵人都很有用,不過他還是冷靜的微微搖頭:「不要著急,蒙蒂納人吃了不小的虧,他們一定正等著報復呢。」

「那就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厲害!」又有人大聲叫了起來,這話立刻引起了一陣贊同的呼聲。

「伯爵我得承認,您守住修道院並不是那么困難。」阿拉貢人趁機說,看著面露得意的諾爾梅齊他的眼神閃爍,心里琢磨著什么時候人們才會發現王後被殺了,也許到了那時候這位傲慢的伯爵才能意識到他現在除了乖乖的為斐迪南國王效勞,已經沒有其他退路可走了。

諾爾梅齊略顯矜持的露出個微笑,他很願意看到這個阿拉貢人對他恭恭敬敬的樣子,特別是在他之前那么無理的頂撞了自己之後,他覺得該是讓這個人知道誰才是這里的主人了。

奧孚萊依看著躺在地上不住喘氣的炮手,有點愧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鉛彈打碎了這個炮手的右肩骨,看著他軟噠噠垂在一旁似乎已經沒了知覺的胳膊,奧孚萊依知道這個巴爾干人算是完了。

雖然伯爵對手下很仁慈,甚至對負傷的士兵也很照顧,但是這並不意味這就會關照那些已經殘廢之後沒用的廢人。

現在這個炮手陷顯然已經失去了價值,奧孚萊依覺得或許拿上一筆撫恤之後回到巴爾干山區繼續當農民對他來說也算是不錯的歸宿。

修道院方向又傳來一陣喧囂的歡呼聲,很顯然叛軍因為他們取得的勝利軍心大振,時而還能聽到一兩聲純粹是為了挑釁和放縱響起的槍聲。

「隊長老爺現在怎么辦?」

一個巴爾干人掂了掂手里的短斧,巴爾干人對於生死並不是很在意,或者說多年的貧窮讓他們把生命看得輕了許多,對他們來說炮手現在的遭遇不過是他們所有人將來的命運。

「我們還有一門炮,不過你們誰會用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