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雷諾河上(2 / 2)

少量的一次只能運過去幾個人的小船是沒有什么價值的,除了會帶來無畏的犧牲,貢帕蒂想不出還有什么用處。

教皇軍在對岸的高處建有兩座炮台,雖然從規模上可以確定火炮的數量應該不多,但是卻依舊是個很大的威脅。

為此貢帕蒂決定先派一支小部隊試探著進攻一下,他知道這么做很可能會因為可以預料的失敗造成些不好的影響,但是在確定敵人火炮的真正威脅之前,他不打算輕易把部隊送到敵人的火炮射程之內。

負責進攻的軍隊是一支巴爾干人的輕步兵,這些穿著灰布軍裝,使用短斧和盾牌的士兵因為行動迅速往往被做為戰斗中突入敵人陣型後迅速滲透,給敵人造成混亂的快速兵種使用,和用來作為鐵錘般沖擊的重步兵不同,這些巴爾干人憑借的不是精良的裝備,而是他們的彪悍和靈活與敵人周旋。

蒙蒂納軍的動靜引起了對岸教皇軍的騷動,在確定這次蒙蒂納人不是騷擾引誘,而是的確要渡河進攻後,教皇軍當中隱隱出現了一陣慌亂,不過很快就在軍官們的呵斥下慢慢平靜了下去。

軍官們開始叫喊著來回催促士兵進入臨時修建的工事,站在低矮的胸牆後面,教皇軍不安警惕的注視著已經在橋對面集結起來的巴爾干人。

對蒙蒂納軍隊,教皇軍中很多人已經有所耳聞,有些還曾經參加過當初的里窩那之戰,所以當看到巴爾干人的身影時候,教皇軍的士兵中立刻引起了一陣混亂。

「不要慌,你們沒看到他們在河對岸嗎,」一個軍官憤怒的用鞭子抽打著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士兵的頭盔「他們在河對面,只要守住大橋蒙蒂納人就過不來!」

軍官的叫喊似乎起了些作用,原本透著緊張的士兵開始向橋兩側聚集起來,特別是當他們看清對面揮著短斧和盾牌的巴爾干人後,教皇軍當中不禁響起了一陣哄喊聲。

「那些蠻子要干什么,」一個穿著半身甲的佣兵推了推扣在頭上的扁盔疑惑的說「他們難道要就這么沖過來嗎,要知道就是一群拿著拐杖的老太婆也能把他們趕回去。」

這個佣兵的話引起了一陣哄笑,原本因為膽怯有些混亂的教皇軍開始變得放肆了起來。

「讓他們沖過來,」一個教皇軍的軍官吩咐著手下「然後再好好教訓一下這些蠻子。」

士兵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雖然這些巴爾干人的武器卻顯得頗為簡陋,但是曾經與奧斯曼人作戰的赫赫名聲卻讓教皇軍士兵真正面對這些「蠻子」時依舊不禁緊張莫名。

巴爾干人開始分成兩隊從鎮子上游的橋邊推進,貢帕蒂在仔細觀察了一陣後,決定把部隊安排在鎮外上游橋邊更大的開闊地上。

「他們的火炮安置的有些麻煩。」貢帕蒂看著對岸高地上的敵人火炮低聲念叨了一句。

教皇軍把火炮布置在了距離上下游兩座橋差不多遠的中間一塊地勢很高的地方,這樣他們的火炮就幾乎完全控制了河上唯一的交通咽喉。

巴爾干輕步兵的速度很快,他們在剛剛涌上橋口時只稍微停留就突然發起了進攻,蜂擁而上的巴爾干人舉著盾牌和短斧,或是揮舞著馬刀沿著橋上的道路向著對面猛沖過去。

教皇軍中響起了幾聲急促的命令。

一片黑洞洞的槍口從隊伍中伸出,隨著幾聲此起彼伏的命令,當巴爾干人沖到橋上一半時,一片槍聲從對岸橋口附近響了起來。

橋上霎時傳來了慘叫聲,被安排在橋兩側的教皇軍的火槍兵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因為橋面狹窄,擁擠在一起的巴爾干人成了明顯的靶子,幾乎只要對著橋上射擊就能射中,橋上的巴爾干人立刻被打得血肉橫飛,慘叫不止。

又是幾聲喊叫,教皇軍里有軍官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一隊隊的長矛士兵相互擁擠著向橋上逼去,巴爾干人遭到的襲擊讓這些之前還有些畏懼的教皇軍士兵們漸漸擺脫了畏懼,特別是當他們意識到他們手里的長矛要明顯更占優勢後,他們的行動變得大膽了起來。

看著橋上終於碰撞在一起的雙方士兵,以及緊接著從橋上傳來的兵器的碰撞聲,凶狠的廝殺聲和陣陣凄厲的慘叫聲,貢帕蒂的注意力卻完全集中在對岸敵人的火炮陣地上。

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隱約看到教皇軍的火炮陣地上閃爍奔跑的人影,貢帕蒂抬起手臂伸出拇指放在眼前略微計算了下,然後有點沮喪的搖搖頭。

他攜帶的火炮要打到對岸倒是綽綽有余,可要想壓制敵人的火炮射程就不夠了,而一旦需要強渡,兩座橋梁狹窄的橋面勢必會變成的最危險的地段,如果教皇軍的指揮官過於保守,或許他會直接命令火炮把橋梁炸斷,可如果對方的指揮官是個敢於冒險的人,那么他就完全可能會命令故意讓出北岸的橋口,然後利用火炮的有利地形,對踏上北岸的蒙蒂納軍予以大量殺傷。

貢帕蒂不知道對方的指揮官會選擇哪種方式,不過不論怎么選擇,這都會讓戰斗陷入膠著。

而貢帕蒂知道費拉拉是沒有那么多時間讓他按部就班的作出安排,或是再從蒙蒂納調來足夠射程的火炮的。

「命令騎兵做好准備吧,」貢帕蒂下達了命令,然後他因為不放心,干脆直接來到了布置在鎮子里的火炮陣地上「伙計們,或許我們不能打到他們的火炮,但是讓我們教訓一下他們步兵總是可以的。」

貢帕蒂的話引起了炮手們的一陣歡呼,他們當中有人爬上附近的房頂仔細看著,當看到那些巴爾干輕騎兵當中有些人頭上戴的明顯染著醒目紅色塗料的帽子後,那些炮手立刻大聲向下面的貢帕蒂報告著目測到的大致距離。

「最接近敵人的標測兵和我們的距離是……」貢帕蒂一邊嘴里念叨著,一邊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厚厚的本子,然後把聽到報告的數字和本子上已經提前標注好的一個個的數值對應,當找到相近的數字後,他立刻對比後面已經做好的公式結果「好吧,聽好了,裝上4號木栓!」

隨著貢帕蒂的命令,炮手們麻利的從一個標注了很多記號的箱子的隔層里抽出一塊碩大的三角形木栓,然後又麻利的把木栓用拶錘鑿進了炮架下的孔槽。

「讓我們教訓一下他們,」貢帕蒂這么喊著,看著火炮對准了河對面岸上橋兩側不停用火槍和弩箭向著橋上射擊的教皇軍,貢帕蒂的嘴角微微動了下,發出了命令「開炮!」

低沉卻透著壓迫力的炮聲從鎮子里響起,隨後黑乎乎的炮彈迅速掠過河面,以近乎平直的軌跡向著對岸岸邊的教皇軍掠去。

隔著寬闊的河面,貢帕蒂聽不到炮彈洞穿敵人隊列那一刻發出的可怕聲響,不過他卻聽到了隨後從對岸傳來的驚恐的尖叫聲。

被安排在橋兩側的其中一支教皇軍的部隊甚至不等第二輪炮彈射來就不顧一切的舍棄了陣地向後退卻,在河灘上他們留下了幾具血肉模糊看不清形狀的屍體,而就在與此同時,貢帕蒂向炮兵下達了新的命令。

「向橋上敵人的後方射擊,記住盡量把炮彈打遠些,我可不想因為誤射了自己人被那些巴爾干的蠻子們追著砍。」

看著炮手們又開始忙碌起來,貢帕蒂走到了開闊地的邊緣,不遠處的一隊騎兵已經做好准備,當炮聲再次響起,緊接著對岸與巴爾干人交戰的教皇軍後方傳來混亂的喧囂時,貢帕蒂舉起了手臂,然後用力向下一揮!

1499年8月2日,蒙蒂納軍強渡雷諾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