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拿萊尼奧的男人們(2 / 2)

衛兵沒理那幾個一看就是打算到什么地方去找麻煩的男人,在巴勒莫這種人到處都是,很多家庭因為家族龐大人口眾多就變得說話硬氣,辦事霸道,這些人因為有著同一個祖宗就由血緣關系連接起了一條無法割舍的紐帶,而西西里人強烈的家族觀念更是助長了這種同族同根的氣勢。

在這些家族眼里,王國的法律是無法和他們的家族規則相比的,或者是如果有誰欺負了他們當中的一個,那就真是等於得罪了他們一大家子,這家人會呼朋喚友的找上門去,不找回場面是絕不善罷甘休的。

這樣的人後來因為拉幫結伙,又因為出身西西里而揚名立萬,不過如今他們還只是一群揣著萊尼奧到處游盪的小人物。

衛兵把目光收回來,轉頭向著敞開的王宮大門里看了看,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身影從院子里閃過,衛兵不由感嘆的暗暗搖頭。

那個女人是前任宮相大人的女兒,說起來那位倒霉的戈麥斯宮相如今早就化成了一把枯骨,而且因為據說死的並不那么名譽,所以他在死後能夠得到的榮譽也並不多。

他的家人在染血之夜後不久就返回了阿拉貢,或者干脆說是被當時的貴族議團驅逐出了西西里,不過如今這位前宮相大人的女兒卻回來了,只是現在她的身份是西西里總督弗洛門薩的妻子。

衛兵的眼神被總督夫人吸引,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之前從下面坡道上經過的那幾個男人正密切的盯著王宮方向。

這幾個人在繞過王宮大門之後不久就鑽進了一條不顯眼的小巷,順著傾斜的巷子甬道一直向前,直到走到小巷盡頭t形岔道正對著來路的一戶房門前。

在用力敲了幾下後,房門打來,幾個人走了進去。

一個已經上了歲數頭發灰白的老男人正盯著門口,看到幾個人進來,他先是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然後目光才一個個的從幾個人臉上掃過。

「告訴我你們都看到了什么了。」

「老爹,王宮很嚴密的,」幾個人中一個年齡較小的從面前的盤子里拿起一塊似乎有人剛吃過一半的骨頭一邊啃一邊含糊的說「不過我們為什么一定要去救那個伯爵啊,他能給我們多少錢?」

老頭看看那個人沒說什么,他的眼神落在一個顯然是領頭的中年人臉上「告訴我你也覺得不好辦嗎?」

「說不好,我們已經好久沒進過王宮了,老爹您知道自從當初染血之夜之後我們都是很老實的,畢竟當時死了很多人,我的兩個兄弟都死在了那個晚上,現在他們的寡婦還在為怎么熬過去以後的日子發愁呢。」

老人默默點點頭,他並不怪這些人似乎有些膽怯退縮,畢竟幾年前那場在巴勒莫爆發的動亂嚇壞了太多人的膽子,不過更重要的還是如今這位西西里總督和以往那些國王的代理人是全然不一樣的。

一直到戈麥斯宮相的時候,,阿拉貢國王派駐到西西里的代理人對這片土地的態度都還算是友好仁慈的,雖然其中也曾經有些人橫征暴斂中飽私囊,但是總的來說西西里人與那些阿拉貢統治者之間相處的還算不錯。

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人們更多的把西西里宮相看成是一種象征,而那些被派到這里來的統治者們大多數更大的願望是在任期滿了之後盡快離開這里返回阿拉貢本土。

但是這一切都以戈麥斯宮相的死結束了。

弗洛門薩是個殘酷而又可怕的統治者,當他初到西西里的時候很多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可只不到一個月之後,西西里人就都知道了他的冷酷與無情。

貴族議團被強硬解散,其中很多人被以叛國罪面臨審判,而對於曾經參加過染血之夜的人,弗洛門薩則是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態度,在整個巴勒莫采取了近乎血腥式的搜捕與判決。

因為懼怕這位總督,很多人選擇逃離巴勒莫,畢竟這么多年來阿拉貢雖然對西西里維持著統治,但是真正被他們控制在手的也就是那幾座大城市,一些偏遠地方還是安全的。

可很多人顯然小看了弗洛門薩試圖重新讓西西里歸於阿拉貢國王統治之下的決心,他派出了他的軍隊到處搜捕,除非是已經逃出很遠的,一些只是躲到巴勒莫近郊鄉下農庄里避難的貴族和平民,還是受到了殘酷抓捕。

用來吊死人的絞架是不缺木材的,一處處迅速豎立起來的行刑架讓人毛骨悚然,一時間弗洛門薩頗有要在西西里重現伊比利亞半島宗教審判所風格的勢頭。

在這種時候,沒有人不感到畏懼,即便是以西西里人來說,弗洛門薩的冷酷統治也的確讓他們聞風喪膽。

「我們得想辦法混進王宮去,」老頭對幾個人說「伯爵在里面呆的時間太久會有危險的。」

「可是老爹我們為什么一定要救那個貴族,我們自己現在的日子已經夠不好過了。」一個人有點不滿的說,他的話顯然說出了其他人的心聲,除了那個領頭的另外幾個人立刻也附和起來,正在啃著肉骨頭的年輕人還不停的點著頭。

「為什么是嗎?」老頭問了句看了看幾個人,他似乎先是琢磨了下怎么回答,然後突然抓起其中一個人放在桌上的萊尼奧,猛的抽出來猛的向下一刺!

「砰」的一聲悶響伴隨著慘呼,那個問為什么的人隨意搭在桌上的左手被萊尼奧狠狠釘在了桌子上!

「你們問為什么,這就是我給你們的答案。」老頭盯著幾個似乎被嚇住的人「都聽著,我知道你們現在很害怕,其實我也比你們好不了多少,不過救出伯爵這事沒商量。」

雖然人多勢眾,卻沒人敢站出來和老頭對抗,看著那個痛苦的不住呻吟的同伴,幾個人不由暗暗舔著嘴唇面面相覷。

老頭看著那些人有點失望的搖搖頭,手上用力一拔,伴著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萊尼奧短刀帶著一串血珠在空中劃出了一條弧線。

老頭張張嘴,就在他要繼續開口時,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外面有人。」一個守在門口的人立刻本能的握住了揣在腰里的萊尼奧短刀,在得到老頭時候後他小心翼翼的把房門打開了一條縫。

然後他看著站在門外的一個面容普通,看上去就好像個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擺攤小販似的男人問著:「你找誰?」

「布希達特老爹是在這里住嗎?」站在門外的人向詢問者笑了笑「我帶來了他在鄉下的親戚給他捎來的口信。」

門口的人狐疑的看了看這個人,大家都知道布希達特老爹的確不是巴勒莫人,他出身鄉村,當初是自己一個人單身匹馬的到巴勒莫來闖天下,所以這人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人想著不由回頭向屋里打著招呼:「老爹,外面有個人說是替你鄉下親戚帶來了個口信。」

老頭微微皺了皺眉,他覺得有些奇怪,不過還是點頭示意讓那人打開房門,讓外面那人進了屋。

只是當看到那個看上去就像個行腳小販的男人後,被稱為布希達特老爹的老頭一下子從椅子里站了起來,發出一聲抑制不住的驚詫低呼:「克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