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投名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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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天,一個並不出乎意料的訪客拜訪了盧克雷齊婭宮。

馬基雅弗利來的有些匆忙,以至天都快黑了才匆匆進城,然後他完全沒有想要向去公爵宮例行公事的通報自己的到來,而是直接趕往了盧克雷齊婭宮,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伯爵應該正和他的家人在一起,而不會是在公爵宮里辦公。

就在馬基雅弗利進城之前,比薩剛剛經歷了一場小小的變故。

首席議員以自己發表了不當言論為由宣布了辭職,不過與此同時他也向比薩人民表示了他作為一個比薩人在這幾年當中看到的巨大變化,這讓他有信心相信比薩在公爵殿下的帶領下一定能夠走向新的輝煌,而作為公爵殿下的父親和比薩的攝政,前首席議員同樣相信蒙蒂納伯爵會為了比薩而盡心盡職,同時他呼吁所有人繼續為了比薩的未來而不懈努力,等等,等等,等等……

首席議員的辭職並沒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波瀾,事實上如今的比薩已經不是以前那種議會與執政團,或是議會與公爵之間相互角逐不分上下的局面了的,議會更多的是在不停的履行公爵,或者說是亞歷山大的意志,而從他們那里換取這種順從的,則是貿易聯盟為他們帶來的巨大利潤與回報。

所以當前首席議員看到自己的辭職請求居然那么順利的通過,甚至不等他把辭職講演稿子整料好就已經通過之後,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些舉動在亞歷山看來是多么幼稚而又可笑。

所以當他披上袍子滿臉落魄的走出議會宮時,看著那些興致勃勃從他身邊經過往里走的那人一張張滿是興奮的臉,前首席議員有種滑稽而有冷漠輕視感。

馬基雅弗利就是在這個時候進的城,他的馬車甚至在路過議會宮的時候與恰好離開的前首席議員的車子交錯而過,不過馬基雅弗利完全沒有注意這輛雖然華麗卻已經摘下了議員才有的醒目白底紅十字徽章的馬車,他在聽說亞歷山大回來後就急急的趕來,一路上甚至連吃東西都是在車上將就的。

馬基雅弗利不能不著急,即便是在佛羅倫薩,可他也已經聽說了最近這段時間比薩正在流傳的一些流言和種種叫囂,「合並佛羅倫薩」「統一托斯卡納」還有「大比薩公國」的呼聲甚囂塵上,這讓佛羅倫薩人一時間惶惶不安。

作為一個佛羅倫薩人,馬基雅弗利堅信自己是熱愛自己的城市和國家的,或者說即便最後不得不接受佛羅倫薩被徹底吞並的結果,可他依舊希望這是在一個能夠接受,也能夠多少保留佛羅倫薩尊嚴的前提下進行。

至少不能如某些比薩人說的那樣,佛羅倫薩被比薩毫無代價的徹底吞掉,這讓馬基雅弗利覺得自己之前的努力完全被浪費了,就如同一個即將結婚的女人被未婚夫忽然拋棄一般,只能站在一旁看著其他女人享受他之前為自己准備的一切。

說的直白點,馬基雅弗利不甘心在這件事上沒有他一份,至少一切應該按照他曾經參與和策劃的進行。

所以當聽說亞歷山大到了比薩後,受佛羅倫薩政府的委托和派遣,同樣更是為了自己的目的,馬基雅弗利頂著寒風一大清早就匆匆上了路。

亞歷山大見到馬基雅弗利的時候險些沒有認出他來,這位外交官面容憔悴,滿臉疲憊,因為路況不好不得不一次次把馬車從雪坑里搬出來濺得全是泥漬痕跡的衣服看上去臟得不行,這讓亞歷山大覺得這位外交官似乎比以前更狼狽了。

「發生了什么?」亞歷山大雖然能夠大致猜到馬基雅弗利匆匆趕來的目的,不過看他這樣子倒是讓亞歷山大覺得佛羅倫薩人似乎真的坐不住了。

「大人,您真的准備合並佛羅倫薩了嗎?」馬基雅弗利幾乎顧不上應有的禮儀了,對他來說這件事實在是太過重大,不但關系著佛羅倫薩,更關系著他自己未來的一切。

馬基雅弗利並不掩飾在前程上的野心,這點和很多人不同,大多數人總是想要證明自己雖然渴望獲得更高的權位,但是自己這么做是為了能為了國家更好的服務,而馬基雅弗利並不這么做,他很明顯的向他渴望獲得幫助的人展現自己的野心,以此換取對方的注意。

特別是在亞歷山大面前,馬基雅弗利甚至認為如果不能證明自己對權位的渴望,或許這位伯爵就會認為他有什么其他別的想法了。

「大人,合並佛羅倫薩對您來說現在不是時候,」馬基雅弗利試圖極力阻止這個想法「我知道在您獲得了一連串的勝利後您如果趁機宣布合並佛羅倫薩是很容易的,但是您想過沒有這么做可能會引起梵蒂岡或是其他人的警惕和反感,他們會認為您每一次勝利之後都急於獲得回報,那么下一次戰爭之後您會向哪里提出領土要求呢,是費拉拉還是博洛尼亞,請相信我這對如今的您並不是最好的選擇,而您也完全沒有必要這么著急,畢竟佛羅倫薩已經是您的,您只是稍微晚些去品嘗這個果實而已。」

亞歷山大看著焦急的為這趟出使的目的賣力聲明的外交官,抬手示意他坐下來。

「你已經說明了你的來意,那么我想知道這是佛羅倫薩政府,也就是薩齊的意思,還是你本人的想法?」

馬基雅弗利原本有些激動的臉上神情瞬間一凝,他微微喘著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因為他知道從現在開始對他來說才是真正關鍵的時刻,是成為拯救佛羅倫薩的英雄載譽而歸同時還會因為理智冷靜的見解為伯爵所欣賞,還是徹底把事情搞砸灰溜溜的回去,都看眼前怎么回答了。

「大人,這是我自己的想法,」馬基雅弗利讓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平靜緩慢,因為他不但需要回答這個很重要問題,還得把原本已經在來的路上准備好的那些說辭用最可信的方式解釋清楚「大人,您的目標不只是佛羅倫薩,甚至不只是托斯卡納和羅馬涅,既然這樣您為什么一定要急於在這么小的地方向別人暴露出您的意圖,以至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呢,正如之前我說的那樣佛羅倫薩已經是您的,現在的佛羅倫薩使用的是拉迪亞金幣,如果傍晚敲開每家的家門就會看到他們桌上擺的是從比薩運來的食物,女人們使用的是比薩才能買到的香粉和那種昂貴的叫香水的東西,甚至連佛羅倫薩民軍的武器都是由比薩提供的,佛羅倫薩已經成為了比薩人賺取財富的大市場,而佛羅倫薩能做的只有為比薩加工那些羊毛,皮革和不停的為比薩提供足夠多的工人,這難道還不夠嗎,佛羅倫薩已經是比薩的附庸了,而他們現在唯一保留的只是一個獨立的名聲,而這個完全名存實亡的名聲卻能為您換取到仁慈和寬容的好名聲,這對現在的您來說真的是很有必要的,因為這可以讓人們知道您不但有著獅子般的勇猛,還有著天使一般的仁慈,這會讓您的敵人畏懼您,而令您的朋友親近您。」

亞歷山大靜靜的聽著馬基雅弗利的長篇大論,他不得不承認能寫出《君主論》這東西的人的確有著旁人難及的口舌,只是亞歷山大知道馬基雅弗利的本意應該不是為了佛羅倫薩。

馬基雅弗利是個什么樣的人,在他當初長期滯留比薩時候亞歷山大就已經知道了。

這是給對名利權位有著強烈欲望的人,他渴望出人頭地更希望獲得上位者的賞識和任用,為了這個他依附過薩伏那洛拉,成為過薩齊的幕僚,如果按照歷史走向繼續下去,他會在美蒂奇家重新掌權後試圖重新獲得當權者的信任,為此他寫出了那本在後世飽受爭議的《君主論》,但是正因為他早先那見風使舵的行為太讓人詬病,所以美蒂奇家的新統治者並沒有接受他的殷勤,這導致了他意志消沉,最終余生潦倒,終不得志。

可是這個人又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他寫下那本《君主論》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博取美蒂奇家的青睞,好有個進身的機會,但是這個並不純潔的目的卻讓他寫出了一本注定會成為歷史上極具爭議的不朽巨著,同時他也是個被後世認為集愛國與私心,遠大的理想抱負和個人的蠅頭小利於一身的矛盾體。

譬如現在,他的這些長篇大論聽上去似乎是在為佛羅倫薩爭取最後的那點自由,但實際上他卻是在不停的暗示徹底吞並佛羅倫薩其實只缺一個名義和一個借口,有了這個借口一切就都變得近乎完美而無法挑剔了。

那么說才是能夠提供這個借口的人呢?

亞歷山大的目光落在馬基雅弗利臉上。

「大人,您現在缺少的不是如何合並佛羅倫薩的借口,這並不困難,」馬基雅弗利很直接的說出了亞歷山大需要的答案「您缺少的其實是一個讓佛羅倫薩主動向您提出與比薩合並的機會。」

亞歷山大隨意擺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頓了下,他知道馬基雅弗利說到了關鍵。

正如馬基雅弗利說的那樣,吞並佛羅倫薩從不是什么難事,甚至如果可以他只需要派出一隊比薩城防軍和一條狗就能順利的達成這個目的,他現在要的其實是迫使佛羅倫薩自己主動提出歸於埃斯特萊絲統治之下的機會。

主動歸附和強迫吞並,雖然結果相同,但是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影響。

亞歷山大能感覺到馬基雅弗利那種強烈的功利欲望,他渴望能在關乎弗洛倫薩未來的決定中占有一席之地,甚至想要成為關鍵人物載入史冊的渴求是那么明顯,以至不需要太過細想都能猜到。

「那么你認為應該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