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外交風雲(2 / 2)

不過這位輔助主教顯然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所以他除了履行自己應盡的職責之外,並不參與塞維利亞的任何事務。

亞歷山大的到來讓輔助主教有些緊張,對於這位來自梵蒂岡的公爵他十分小心,有時候他甚至暗想發生的這一切是不是梵蒂岡在暗中操縱。

每當想到如果真是這樣,輔助主教就覺得身上陣陣冰冷。

但是亞歷山大顯然沒有考慮輔助主教大人的心情,所以見到他後已經遠遠的說:「主教大人,我需要您的信使為我辦件事。」

輔助主教本能的點點頭,他知道亞歷山大為什么會找上他,這大概也是他現在唯一還有點用處的地方。

從10世紀開始,在歐洲各地逐漸形成規模制度的教會,就有了一套較之當時任何世俗國家都更為便利有效的聯系方式,其中雖然不定期,卻以教區為一個個節點的固定線路信使傳遞方式,成為了歐洲後來郵政網絡的雛形。

在最鼎盛的時候,這種由教會擁有的信使制度甚至一度讓教會牢牢掌握了各個國家的外交往來,以至曾經出現過教會出於自身利益考慮,而選擇哪些消息可以發送,而哪些卻注定石沉大海沒有下落。

這種和梵蒂岡加洛林宮在外交上一樣有著相同作用巨大影響的信使傳遞方式,在各地起到的作用是難以估量的,而在伊比利亞,就更是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

亞歷山大對於這個快速有效的「教會信息高速公路」一直很感興趣,在蒙蒂納他把一加洛林宮為中心形成的信息網絡和他的公路網聯系了起來,這讓他能夠比別人更早的得到各種情報,進而決定需要調動的是軍隊還是金錢,而在伊比利亞,他需要的則簡單得多。

「主教,我要你的信使立刻出發,這很重要,」亞歷山大向輔助主教吩咐著「我要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為我往巴里亞多德送一封信。」

「好吧公爵,」輔助主教嘟囔著點點頭,他看著亞歷山大臉色陰沉沉的,在稍微猶豫之後終於說「公爵大人,您認為接下來安達盧西亞會怎么樣?」

「主教請你放心,不論發生什么,教會在安達盧西亞的地位都不會動搖,這也包括您自己。」

亞歷山大的話讓輔助主教的神色微微好了點,對於這位在梵蒂岡有著特殊地位的公爵,他多少還是有所了解的,至少在他看來,既然這位公爵已經摻合到了安達盧西亞的動亂當中,那么至少教皇應該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亞歷山大把一封信交給郵差的時候,其實心里已經隱約知道了他心底里那個猜測的答案,不過他需要最後的確定。

從安達盧西亞到巴里亞多德的道路並不平靜,特別是在伊比利亞,大片人跡罕至的山林成為了這種不平靜的溫床,出門在外的人們要面臨的危險來自可能突發的疾病,到處出沒的野獸,還有幾乎無所不在的劫財害命的強盜。

不過這種惡劣的環境,卻成了最適合教會信使的優勢,除了前面兩種災難需要直接靠上帝的恩典避免之外,一個明顯的教會標志也足以能讓信使們盡量免受來自強盜的襲擊和迫害。

而且伊比利亞濃厚的信仰氣氛也的確成為了這些信使們最大的保護神,以至亞歷山大寫的三封密信,居然有兩封安然無恙的送抵了巴里亞多德的老學社街。

諾爾梅齊正在看著阿隆索·貝魯格特小心翼翼的為一些陶質玩具塗上色,這些東西都是要送到王宮里的。

阿隆索·貝魯格特為胡安娜公主的孩子們制造的玩具顯然讓胡安娜很高興,這也讓女王頗為欣喜,伊莎貝拉甚至破例見了見這個心靈手巧的小藝術家。

當信使到達的時候,阿隆索·貝魯格特正把最後一個上好了釉色的人偶擺放在窗台上的一個盒子里,這些人偶之後會經過風干然後送進王宮,在那里有整整一支這樣的玩偶大軍在等著它們。

信使的到來讓諾爾梅齊感到意外,他知道如果不是情況緊急,亞歷山大是不會冒著泄露機密的風險讓教會信使傳遞消息的,所以被確定蠟封沒有被破壞後,他立刻吩咐阿隆索·貝魯格特守著門口,然後拿出密碼本開始小心翼翼的破譯信中的內容。

密信中的內容讓諾爾梅齊感到意外,雖然覺得亞歷山大的猜想有些過於荒謬,但是諾爾梅齊還是決定遵照公爵的吩咐去做。

與此同時,在巴利亞多德城著名的紅房子里,已經到了些日子的烏利烏也接到了亞歷山大的密信。

「我已經吩咐諾爾梅齊去探聽關於伊莎貝拉與法國人之間的動向,這件事也可以讓奧爾迦拉夫人盡量打探,相信她應該會更有辦法一些,值得注意的是為了能盡快平息安達盧西亞的叛亂,穩定卡斯蒂利亞國內,伊莎貝拉很可能會和法國人媾和!」看著密信,烏利烏深深的皺緊了眉梢,對於信中吩咐的探聽卡斯蒂利亞與法國人之間的動向他並不擔心,讓烏利烏真正感到不安的是接下來亞歷山大的叮囑「如果事情真的如我猜測的那樣,那么為了讓路易十二同意不干預即將爆發的戰爭,伊莎貝拉很可能會要求斐迪南放棄在羅馬與法國軍隊的沖突,這就意味著法國軍隊將很有可能獲得在倫巴第戰爭的主動權。」

烏利烏默默看著手里的密信,他知道老爺的猜測看上去或許有些異想天開,但這卻真的有可能發生,而且這些猜測一旦真的變成現實,那么影響的就絕不只是伊比利亞。

「這會可能要麻煩了。」烏利烏發出個低聲呻吟,做為御前官,他其實比自詡是公國首席外交官的馬基雅弗利更清楚亞歷山大對意大利半島的重視,特別是那場正在北方進行的戰爭,更是成為了曾經讓亞歷山大趁機崛起的良機。

烏利烏不是奧孚萊依和貢帕蒂,他無權指揮公國的軍隊,他也不能像格羅格寧和堤埃戈那樣為亞歷山大帶來巨大的財富,甚至他無法如馬基雅弗利那樣以公開的外交官身份與任何國家的君主交涉,但是作為跟隨亞歷山大最久的人,他卻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亞歷山大想要得到什么。

在這一點上,即便是箬莎也並不比他更了解亞歷山大的野心。

破壞卡斯蒂利亞與法國人的媾和?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就被烏利烏拋到了一邊,他知道老爺也不會讓他去做這種完全沒有把握,甚至反而可能會被伊莎貝拉發現蛛絲馬跡的危險勾當,關鍵是如果真的有這么一個和談,烏利烏想不出來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兩國簽訂合約。

這種擔憂在亞歷山大的密信中也很清楚的體現了出來。

「我們現在必須確定的有三件事,第一,是否有這么一場何談在進行,其次,斐迪南是否同意伊莎貝拉的建議,停止與法國人在羅馬的戰爭,最後,確定阿拉貢軍隊什么時候撤軍。」

看著密信中最後這一段,烏利烏的眉梢已經幾乎擰在了一起,他知道對老爺來說最後一點才是最關鍵的,因為隨著阿拉貢與法國停戰,意大利戰場勢必會隨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么在意大利中部,與作為如今雙方主戰場的倫巴第毗鄰的羅馬涅-托斯卡納公國,必將首當其沖的受到巨大影響。

烏利烏已經開始覺得自己無法想象接下來都會發生些什么了,這讓摩爾人感到很煩躁。

以往他一直為不論發生什么都不會驚慌而自傲,可是現在他卻因為看不到接下來會怎么樣開始不安起來了。

「這事該讓堤埃戈知道,」烏利烏捉摸著,他知道如今堤埃戈正在巴倫西亞,而且很顯然那個巴里亞利人在阿拉貢的貴族們當中混的還不錯「也許他有辦法破壞這場和談。」

雖然這個和談只是亞歷山大的猜測,但是烏利烏已經直接把這件事當成了事實,他在又仔細看了一遍後就把密信燒掉,然後開始給遠在巴倫西亞的堤埃戈寫信。

只是讓烏利烏沒有想到的是,他的信使還沒來得出發,堤埃戈已經從阿拉貢派人送來了相同內容的密信。

「我從薩拉戈薩宮廷聽說了個很重要的消息,伊莎貝拉女王正在試圖說服斐迪南與法國人在羅馬停戰,她派往威尼斯召回貢薩洛的使者不久前剛剛從巴倫西亞上船,羅馬的戰爭有可能會因為阿拉貢與法國人的停戰而發生重大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