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戰爭,外交,親情,愛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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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干涸的河道綿延崎嶇的向遠處延伸而去,因為年代久遠,河道已經變成了一條不是很深的淺溝。

地面上刮起了一陣風,塵土被風卷起來盤旋著刮過干澀的土地和已經枯竭的河道,然後繼續向前,吹過一片空曠的空地,終於擋住,在成排的人牆前些向上揚起,吹進人的眼睛,嘴巴和鼻孔。

「阿嚏~」

一個個頭不高的士兵忍不住打個了噴嚏,正好被從面前經過的隊官看到,隊官向著這個小個子士兵揮了揮一頭用繩子綁在手腕上的軍棍,投去個警告的眼神。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士兵們紛紛扭頭看去,看到全身盔甲的鮑威肯和跟隨在他身後的裝滿葡萄酒桶的馬車,有的人不由緊張的舔了舔舌頭。

很多老兵都知道鮑威肯喜歡在戰斗前去看看最先發起進攻的部隊,他會給士兵們分發葡萄酒,如果心情好也許還會賞臉一起喝一杯,然後他就會命令這支部隊充當戰斗的先鋒,活著回來的人可以得到更多的葡萄酒,而死了的則會被就地掩埋。

「痛飲美酒,或是流淌鮮血,這是士兵的命運和榮耀。」鮑威肯經常這樣對他的手下們說。

「法蘭西的士兵們,我給你們帶來了美酒,也帶來了命令,」鮑威肯向面前的隊伍大聲喊著「我們的敵人就在對面,接下來我們要向他們發起進攻,他們的人數比我們要少得多,而且他們的將領也是些膽小鬼,如果你們當中有人參加過1年前的戰斗就應該知道他們是我們的手下敗將,你們只需要沖過這幾百法碼的距離,然後像平常那樣斬殺你們的敵人就可以取得勝利!」

鮑威肯的喊聲在陣前不住回盪,他的目光飛快的掠過眼前的每個人,然後扭頭向對面隱約可見的羅馬忒西亞軍隊看去。

在揚起的漫天灰塵中,遠處的羅馬忒西亞軍隊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隨著隱約傳來的喧囂,可以看到有傳令兵騎著馬迅速的在陣型隊列間快速奔跑,在頭頂陽光的照射下,盔甲的反光時隱時現。

「沖上去,殺掉你們的敵人,奪取他們的軍旗,從他們那里繳獲戰利品!」鮑威肯向面前的隊伍大聲吼叫著「我和美酒都會在這里等著你們,法蘭西萬歲!」

戰陣中瞬間響起了陣陣吶喊,法軍士兵們高高舉起武器向著對面的敵人發出威脅,呼喊聲穿過雙方中間的空地,被風送向羅馬忒西亞軍隊的陣前。

在一處略微隆起的小山包上,貢帕蒂眯著眼睛看著對面的法軍。

這里是帕爾馬城郊不遠的地方,遠處可以隱約看到帕爾馬城的輪廓。

而在隔著干涸河道的對面,大約4000名法軍已經嚴陣以待。

法國人的軍隊在進逼米蘭,進而幾乎沒用什么代價就奪取了這座意大利北方最大的城市後,路易十二立刻命令以鮑威肯大約15000人的部隊為左翼,路易十二自己帶領右翼,迅速向南推進,試圖直下羅馬涅。

「法國人在那里,」貢帕蒂低聲說,現在的局勢對他很不利,原本可以與米蘭形成相互呼應,進而可以在有利局面下對來犯敵人進行合圍的局面卻因為康斯坦丁的逃跑完全落空,更糟糕的是,因為幾乎沒有遭遇抵抗,法軍不但沒什么損失,更是比預想的要早得多的對羅馬涅發動了進攻。

雖然在兵力上貢帕蒂並不比對面的鮑威肯少,甚至還多了那么一點達到了6600人,但是他的北方軍團卻需要防守從拉斯佩齊亞到帕爾馬的漫長防線,這對於貢帕蒂來說才是最糟糕的局面。

「將軍,法國人好像要進攻了,我們怎么辦?」一個隊官騎著馬跑過來,戰馬似乎也感覺到大戰之前的壓抑,四蹄焦躁的在地上刨著,隊官用力向上推了推頭盔,神色緊張的等著貢帕蒂的反應。

「是要進攻了,」貢帕蒂從旁邊的一株矮樹上揪下一片樹葉放進嘴里嚼著,青澀的味道混合著土腥氣息在他嘴里慢慢擴散開「去告訴我們的人,接下來的最初戰斗是最關鍵的。」

隊官要說什么,不過最終沒說什么而是點點頭用力調轉馬頭向遠處跑去,而這時貢帕蒂的目光則落在了土包下方的一片已經經過特意修整鏟平的土地上。

貢帕蒂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那里排列著十幾門各種款式的火炮,按照貢帕蒂一直鼓吹的盡最大限度發揮火力優勢的構想,他沒有把火炮分布在陣地上不同的地方,而是完全集中在靠近那條干涸河道一處自然彎曲的地方。

「去告訴所有人,」貢帕蒂對身邊的傳令兵說「我不需要他們多勇敢,我只要他們能為我守住他們的陣地就可以,另外提醒他們,防止法國人的騎兵。」

傳令兵立刻跳上馬背飛馳而去,看著馬股後揚起的煙塵,貢帕蒂又動了動嘴巴然後把嘴里已經嚼碎的樹葉合著一口發綠的唾沫用力吐在了地上。

對面傳來了號角聲,貢帕蒂站住了身子向河道對面望去,看著伴著一道道升起的煙塵逐漸逼近的法國人,貢帕蒂在隨從的幫助下翻身上馬。

法軍已經逐漸逼近,從很遠的地方就可以看到盔甲刺目的光亮在地平線上時起時伏,當逐漸接近時,法軍呈現出的一隊隊有著幾排縱深的橫列隊形已經可以看得很清楚。

貢帕蒂的手臂慢慢抬起,他聽到了旁邊的傳令兵因為緊張發出的急促呼吸,他微微扭頭看了眼傳令兵:「這沒有什么,不過是法國人。」

「對不起大人。」傳令兵咽了口唾沫用力點頭,即便這么說的時候他的目光盯著的也不是貢帕蒂的臉,而是他依舊半舉起的手臂,傳令兵面前的一個木架上插著幾面不同顏色的旗幟,當看到貢帕蒂的手終於向下一落時,已經訓練了無數次的傳令兵甚至來不及去想,已經本能的把一面旗子高高舉起,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不停搖晃起來。

「開炮~」

不遠處的火炮陣地上的炮兵指揮官因為緊張發出的大喊聲甚至連貢帕蒂都聽得很清楚,幾乎就在與此同時,一片震耳欲聾的轟鳴伴隨著從腳下傳來的隱約震動迅速向四周擴散開來。

鮑威肯先是聽到了炮聲,然後就看到了從對面的陣地上騰空而起的一團團濃煙,他先是皺了皺眉梢,然後露出了笑容。

「太著急了,羅馬忒西亞人,太著急了。」鮑威肯低聲輕語,他知道對方顯然是因為自己給予他們的壓力才不得不做出的反應,或許火炮的轟鳴和漫天的硝煙看上去的確很有氣勢,但是在這種距離上射擊,究竟能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傷害,實在是值得商榷。

然後,鮑威肯就看到幾道黑影在空中飛快的掠過空地,然後在快要接近河道邊的法軍隊形中的濺起了一片由噴濺的血肉和橫飛的殘肢形成的浪花。

法國人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意外,他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不過隨後就停下來,仔細注意著對面敵人的動向。

法軍的幾個隊形似乎因為這意外的傷亡出現了少許的混亂,不過隨後就很快軍官們的指揮下的鎮定下來,雖然這樣一來不由和整個戰陣的隊形有些落後,但是他們很快就踏著地上破碎的軀體和黏糊糊的暗紅泥土向前繼續推進。

「太著急了。」鮑威肯又說了句,他向身邊的幾個貴族看了眼,看到他們紛紛點頭,普羅斯旺伯爵露出了笑容。

首先打擊的確能給敵人先聲奪人的感覺,但是當雙方准備展開一場真正大戰的時候,這樣未必就一定有用了,特別是當發現敵人沒有因為受到傷害而混亂停滯下來時,就難免會產生一種無力的危機感。

鮑威肯對自己的軍隊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他們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襲擊就出現麻煩,事實上法軍也的確在短暫混亂後立刻恢復了陣型,看著已經到了河道邊緣的法軍,鮑威肯向旁邊的傳令兵下達了命令。

對於羅馬忒西亞軍隊的火炮出人意料的射程,鮑威肯多少是有些意外的,雖然當初在亞歷山大里亞的戰斗中,當時的蒙蒂納軍隊已經展現出在火炮方面的優勢,但是當時鮑威肯並不在那里,所以對於路易十二透露出對蒙蒂納火器部隊的注意和戒備,他並不是很在意,現在親眼看到了敵人超出他想象的殺傷射程,鮑威肯這才明白為什么國王會對這個公國軍隊如此在意,甚至不惜縮短了在米蘭盤桓的時間,做出迅速進軍的決定。

不過即便是這樣,鮑威肯依舊不認為羅馬忒西亞軍隊能給自己帶來威脅。

看了看向著平原兩邊綿延延伸開去的河道,鮑威肯滿是胡須的下巴稍稍扯動了下,他知道對面的敵人在打著利用河道負隅頑抗的盤算,而且根據情報對方的兵力也的確要比他這個方向的兵力要多,但是這並並不讓他擔心,因為整個法軍左翼有大約15000人,而對面的那個貢帕蒂即便整個戰線的兵力全部加起來也只有不到7000人,而且如此漫長的防線足以把他的軍隊扯成一堆毫無用處的碎片了。

「進攻!」

鮑威肯終於發出了開戰後第一個正式的命令。

羅馬特西亞軍中,貢帕蒂用力踢了踢腳下一塊硬邦邦的土塊,然後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陣列,向前~」

第三次羅馬涅戰爭中的首戰,帕爾馬會戰,開始了。

巴倫娣坐在一張很大的桌子前,臉色沉沉的看著站在對面的使者,這個人是她父親派來的。

這個穿著一身當下羅馬最時髦的三套式袍子,衣服的每個地方都綉滿了繁瑣花紋,還用覆蓋手背的套指環把衣袖固定住的人是老羅維雷身邊的一個秘書,巴倫娣以前沒見過他,不過這倒是恰好說明了老羅維雷的態度。

「公爵夫人,樞機大人已經催促您的哥哥盡快出兵,相信很快費拉拉的軍隊就可以趕到蒙蒂納了。」使者小心的報告著,在來之前老羅維雷已經警告他不要在巴倫娣面前過於賣弄,對這個由他親自培養的女兒老羅維雷是很清楚的,只是這個使者多少還抱著絲希望能夠說服這位公爵夫人的幻想。

「你是說,費拉拉公爵康斯坦丁·德拉·羅維雷嗎?」巴倫娣面無表情的問。

使者感覺到了一絲不安,他能察覺到巴倫娣的冷漠,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讓他隱約不安的,是巴倫娣對康斯坦丁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