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代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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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十二坐在一塊石頭上,他的手里拿著一封剛剛拆開的信。

信的內容他還沒有開始看,不過他大體能猜出來里面都寫了些什么。

17日的一整天,法軍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哪怕是一點點的動靜都能讓整個軍營瞬間緊張起來。

雖然敵人的包圍圈主要兵力集中在南北兩端,但是法軍卻沒有試圖突圍。

這是因為聖吉拉尼亞諾城廢墟的地形決定的。

向南北兩邊突圍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東西兩個方向,可是東面面臨著亞平寧山脈高聳的山巒,對於法軍來說退入山里似乎可以暫時躲過一場災難,但是只要稍微想一想就會知道,或許這正是敵人希望他們這么做的。

貧瘠荒涼的山區會把法軍死死的困死在那些陡峭難行的谷地之間,在這種缺衣少葯而又被斷了後路的時候,這就真的是在自尋死路了。

而向西方撤退也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地勒尼安海沿岸已經被盤踞薩丁島的熱那亞流亡貴族的船隊封鎖,想要沿著海岸線向熱那亞撤退,就必須冒著很可能隨時會被人從海上運來的軍隊截斷前後道路的危險。

困守吉拉尼亞諾城廢墟如今已經成了法軍唯一的選擇,而他們唯一的希望則是比薩和蒙蒂納方面的法軍能及時向他們靠攏增援。

所以對於聯軍在17日並沒有發動進攻路易十二雖然不解卻很高興,而現在又接到了這么一封信,這樣他相信事情也許不會那么糟了。

「尊敬的法蘭西與法蘭西人的國王,我在這里獻上對您崇高的敬意,這敬意既是對您身份的尊重,也是對您堅韌卓越品德的贊美,同時也向您忠誠勇敢的軍隊表示尊重……」

看著這頗為正式的開頭,路易十二抬頭望了眼對面這個叫歐仁·德·韋斯萊恩的貴族,然後他繼續看下去。

「我認為我們大家都已經很清楚現在的局勢,所以也就不再累累贅言,我只想提醒您現在對於您來說面臨著的已經是一個很重要的選擇,您和您的軍隊已經被包圍,您在比薩和蒙蒂納的軍隊也正在遭受猛烈打擊,因此在這里我希望您能夠以坦率而又務實的態度面對現在的局面,所以我希望您能做出明智的選擇。」

法王的手指在面前的一張破桌子上輕輕敲打著,桌子上擺放著兩個錫盤,里面放著幾塊面包和一些干肉,一瓶已經打開的酒和一個斟滿的酒杯。

注意到那個歐仁·德·韋斯萊恩看著桌上食物的神色,國王向他做了個「坐下」的手勢,然後指了指桌上的吃的。

歐仁·德·韋斯萊恩立刻迫不及待的坐下來抓起干肉和面包塞進嘴里,然後舉起酒杯猛的喝了一口。

雖然在那不勒斯人那里沒有受什么罪,但他也沒有受到什么優待,昨天晚上的戰斗已經飢腸轆轆,隨便塞了點東西喂飽肚子之後,整整一夜過去現在已經又是飢餓難耐了。

「那不勒斯人沒有給你吃的?」路易十二看著這個人問到「還是他們的糧食也已經不夠了?」

「不,陛下他們的食物很多,不過我之前只來得及吃了一點,」韋斯萊恩含糊的回答著「我一直在照顧我兄弟,他現在在那不勒斯人那邊的傷患營里。」

「他們的傷亡怎么樣?」國王放下手里沒有看完的信問著,他希望從這個人嘴里打聽到敵人的虛實「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哪怕是你不知道真假的東西。」

正忙著吃東西的韋斯萊恩停了一下,他看見國王的眼神微微有點奇特,然後放下手里的酒和肉干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很固定的對法王說:「陛下,那位那不勒斯女王似乎知道您會問我這些問題,所以她允許我在她的軍營里隨便走動,我的確看到了很多東西,不過我不知道是否應該把這些向您報告。」

「哦?為什么,」路易十二並沒有因為這個貴族的話而生氣「是因為她救了你的兄弟和沒有砍掉你的腦袋?」

「不陛下,是因為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會給您帶來什么樣的影響。」韋斯萊恩搖搖頭,似乎在想了想該怎么措辭之後才繼續說「我先說說他們的傷亡吧,也許您不想聽到這個,不過我得和您說實話,他們的傷亡比我們小得多,很多士兵只是受了些輕傷,我看到了大約上百人在接受治療,也許人數還多些但和我們比不了。」

看到韋斯萊恩向遠處不停傳來陣陣慘叫的傷患營看了眼,路易十二沉默的點點頭,他知道這個人沒有說謊,聯軍的傷亡遠遠小於法軍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不過讓他關心的還不是這些。

「你說你沒有吃到多少東西,那么告訴我他們的士兵有食物嗎?」

「有的陛下,事實上他們在祝賀勝利,我看到士兵們都有酒,肉和面包,甚至還有不錯的魚,」韋斯萊恩回憶著他看到的一切「他們的士氣很高,特別是被他們稱為擲彈兵的那支部隊,據說是那不勒斯女王的精銳,他們對女王顯然都很忠心,吃飽之後他們就會唱歌,那是一首贊美那不勒斯女王與奧斯曼人作戰的贊歌,據說在那次戰斗中女王帶領著擲彈兵徹底打敗了一位奧斯曼的重要將領。」

路易十二認真的聽著,他並沒有因為這個人對箬莎的溢美之詞而惱火,如果是之前,也許他會認為這些贊美是太過分了,但現在他認為自己應該認真的重新審視這個奇特的對手。

路易十二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和一位女王在戰場上兵戎相見,然後被這位女王打的落花流水,所以他覺得自己應該反省過去的狂妄自大。

至於目前,看了看手里只看了個開頭的信,法王稍稍的松了口氣。

當韋斯萊恩帶著信回來的時候,路易十二一直緊綳的精神已經放松了下來,現在雖然還沒有看信的內容,但他知道對面那位女王好在還不是一根筋。

偏執的女人是很可怕的,他之前真的有些擔心那個女人發起瘋來會不顧一切,可現在既然有書信來往那么看來事情還是可能有轉機的。

「……奧地利人已經包圍了米蘭,威尼斯人也已經加入進來,您的遠征迄今為止給您帶來的只有失敗,另外我要告訴您的是您的國內正在發生一場因為拉迪亞金幣貶值而造成的動亂,這其中的影響相信您也已經有所耳聞,但是請相信我您聽到的依舊不夠,我可以向您保證如果您繼續在羅馬窮兵黷武,那么您的麻煩就不只是戰場上的損兵折將,而是可能會威脅到您的王位……」

路易十二神色低沉的看著這封信,除了隱約傳來的傷兵們的慘叫呻吟,附近的人誰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這是一封勸降信,箬莎以勝利者的姿態向路易十二開出了要求對方投降的條件。

就地解散七成法軍,繳出所有火炮,同時要法軍支付12萬弗洛林的賠償軍費。

看著這個數字,路易十二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同法國帶來的軍費總計是17萬弗洛林,這個數字不是很多,因為當時考慮的是除了要支付士兵早期的軍餉和采購各種物資,一旦到達意大利就可以用掠奪的方式以戰養戰,倫巴第的富饒足以能夠支撐一支龐大軍隊的費用,正因為這樣所以17萬弗洛林其實已經足夠。

戰爭初期的順利也的確如法王預料的那樣,從米蘭劫掠的財富讓他足以支撐著前期那些高昂的費用,可是現在隨著米蘭被圍,而之前掠奪的那些財富又有很多已經運回法國本土,所以現在路易十二的手頭是十分拮據的。

而箬莎提出來的這個賠償數字巧妙之處就在於剩下的錢恰好足夠裁撤之後的法軍回去的路費。

這樣路易十二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被扒光了之後赤身裸體的站在敵人面前的乞丐,對方對他的家底兒一清二楚,甚至連給他留下多少錢,不至於讓他餓著肚子回法國都考慮到了。

路易十二開始懷疑自己的身邊是不是有反法同盟的奸細,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那不勒斯女王在這個時候卻派人先送來這么一封信的舉動,讓路易十二看到了一絲希望。

路十二相信任何戰爭最後都是可以用談判來解決的,或許和異教徒有可能死磕到底,但即便是作為世仇的英法在經歷了血流成河的百年戰爭之後,最終也是在談判桌上解決了困擾雙方太久的麻煩。

而且雖然知道夏爾侖和鮑威肯現在的處境也許並不比自己好,當路易依舊為他們是否能及時增援自己抱著一絲幻想,那么現在看來也許談判倒是個拖延時間的好機會。

只是讓法王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開始琢磨怎么和對方展開一場拖延時間的討價還價時,他突然看到了在信的末尾一句讓他霎時間瞠目結舌的話!

「尊敬的陛下,考慮到您和您的將軍們也許還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處境,所以在這里請允許我正式通知您,不論您是否同意我提出的條件,聯軍都將於7月18日午時向您的軍隊發起總攻,直至您派人提出停戰,願上帝保佑您與您的軍隊。」

路易十二難以置信的看著這段話,他當時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卻怎么也想不到那個那不勒斯女王會這么干。

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猛然抬頭向天上看去。

烈日當空,時值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