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亞歷山大六世的伊比利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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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拉戈薩是座很美麗的城市,曾經有人說摩爾人在伊比利亞半島最大的成就,就是建造了一座摩爾式的薩拉戈薩城。

雖然曾經被摩爾人征服的歷史被阿拉貢人視為奇恥大辱,但是阿拉伯人的入侵給這個地方留下的卻是璀璨的文明。

作為伊比利亞半島最早的一座由清真寺改建的教堂,薩拉戈薩的聖母拯救大教堂是阿拉貢王國教會的中心所在。

這座聚集了眾多不同文明和不同時代風格的恢弘建築矗立在薩拉戈薩城側的望日山上,這座不高的小丘陵東高西低,有一條經過多少代人反復修建已經形成了一個寬大得超出人們想象的階梯斜坡。

聖母拯救大教堂每一次布道和公開彌撒,薩拉戈薩人都會聚集在這片階梯斜坡上,人們會自覺的按照各自身份的高低在斜坡上形成一片由人流組成的瀑布,身份最高的人,自然站的地方也最高,他們會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看向下面茫茫的人群,這個時候是很有成就感的。

亞歷山大站的地方就很高,不過他沒有所謂的成就感,而是只覺得他似乎已經明白了為什么後來的西班牙帝國會最終衰敗。

很顯然,即便是號稱基督世界最虔誠的國家之一,實際上因為多年摩爾人的占領,這個國家骨子里早已經深深的滲入了東方式的精神。

而多年來摩爾人在伊比利亞的統治方式並沒有隨著摩爾人的離開而消失,相反卻被這些趕走了他們的基督徒完全繼承了下來。

所以當面對未來的新大陸時,嶄新而又陳舊的西班牙帝國在依靠著強大的先進武力輕易征服和消滅了新大陸的土著之後,卻又用當初摩爾人的方式對這片土地展開了殘酷的統治。

但是他們顯然並沒有真正學會他們自己早先的統治者那些靈活而又有效的手段,他們只看到了其中的殘酷卻沒有看到寬容,也更加沒有看到摩爾人之所以能在伊比利亞半島盤踞幾個世紀,真正依靠的除了手里的刀槍,還有如今他們用來祭祀上帝的教堂。

未來的西班牙帝國是殘酷無情的,更是貪婪而短視的,即便他們曾經在新大陸統治過幾個世紀,但他們的這種短視依舊無法擺脫最終導致帝國衰敗的命運。

無序的掠奪將成就這個帝國的富饒和強大,同時也將阻礙這個國家走向新的變革。

這些東西亞歷山大之前早已經知道,甚至也已經這種未來可能會出現的現象有所准備,但是截止到現在他卻還沒有一個完整的印象,直到看到薩拉戈薩聖母拯救大教堂下那些人群。

在伊比利亞,貴族的確太過強大了,以致即便是伊莎貝拉和斐迪南這樣的強大君主為了收斂權力也不得不徐徐圖之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亞歷山大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大航海的時代已經到來了,如果不想讓西班牙人把他們的這種風氣帶到新大陸,進而在新大陸形成一股只有掠奪沒有建設的壞風氣,就必須要徹底動搖如今伊比利亞的貴族根基。

這是個很危險的想法,亞歷山大知道不論他是否能夠最終帶上西班牙王冠,這么做可能帶來的都會是一場巨大的破壞,這破壞的風潮甚至可能會直接影響到他的羅馬忒西亞,畢竟一頭野獸一旦從籠子里放出,就再也很難重新關回去。

只是這頭野獸卻絕對不能只在籠子里享受那短暫的安逸,否則總有一天它會從一頭雄獅變成一只溫順的家貓,到了那時一切也就完了。

亞歷山大六世的祈福彌撒並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但是他隨後做的布道卻引起了軒然大波,以至這場布道剛剛結束,很多薩拉戈薩貴族已經紛紛以各種借口來覲見教皇。

亞歷山大六世駐蹕在薩拉戈薩王宮,其中著名的鏡廳成了他召見那些貴族的地方。

對於這個後來被路易十四完全照搬的凡爾賽鏡廳,亞歷山大早有所而聞,雖然在見到全貌之後感覺這里不論是奢華還是規模都不能和凡爾賽的鏡廳相比,但是在這個時代卻已經是足以令人自豪的創造了。

呈長條形的鏡廳有總共344塊造型優美的鏡子裝飾,這些或是由名貴鏡框襯托,或是直接鑲嵌在牆上的鏡子把大廳里的人的身形投射出不同的倒影,每當看著一面鏡子里的自己,人們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要看下一面鏡子中自己是什么樣子,盡管明知都是一個樣。

亞歷山大覺得教皇把召見貴族的地點選在這里是個很聰明的決定,那些鏡子已經足以讓人分散精力,而站在那里的教皇只需要耐心的等待著他們穿過那長長的大廳走到自己面前,只是這一路上那幾百面鏡子投射出的不同倒影,就足以讓一個人因為分心而心浮氣躁了。

亞歷山大默默的站在教皇一側稍微靠後的地方,這是他第一次公開與教皇站在一起,雖然人人都知道他是教皇的「女婿」,但即便是在梵蒂岡他們也沒有這么做過。

亞歷山大能夠明顯感覺到薩拉戈薩貴族與之前態度上的微妙變化,盡管之前當他們進城的時候薩拉戈薩人同樣表現出了對教皇狂熱般的擁戴,但是卻依舊可以從貴族與當地教會的態度上感覺到他們的警惕與疏遠。

伊比利亞人與梵蒂岡的關系很微妙,特別是近些年來伊莎貝拉夫妻在給予教會巨大權力的同時卻又巧妙的鼓動當地教會與遠在意大利的教廷分庭抗禮的小動作,已經讓本地教會逐漸變成了這對夫妻的御用工具。

而這段時間在伊比利亞的經歷也讓他深有感觸。所以教會和貴族對教皇疏遠這一點兒都不讓亞歷山大感到意外。

但是現在這些薩拉戈薩人卻變得異常的恭順和謙卑,甚至還有些小小的討好,這樣亞歷山大很快意識到這大概和那場布道有很大的關系。

亞歷山大仔細回憶了一下,說起來教皇的布道只能算是中規中矩,「魔鬼的誘惑與墮落」這個命題一直是教會勸誡世人的重要訓誡,不過這一次似乎起到了某種特殊的作用。

而隨後當一個從巴里亞里多德趕來的使者覲見教皇之後,亞歷山大才意識到,原來斐迪南終於按捺不住了。

「陛下,魔鬼會因為身份的高貴而放過某些人嗎?」

當時者似乎是在向教皇請教這個問題時,亞歷山大察覺到教皇有那么一瞬間似乎稍微躊躇,不過隨後亞歷山大六世用很平靜的語調回答他說:「魔鬼甚至試圖誘惑主耶穌,以圖令他墮入邪惡,上帝對世人的考驗恰恰就在這里,對上帝的敬畏讓我們每個人都必須站在神聖的十字架前接受鞭撻與考驗。」

這個回答並不如何特別,但是卻似乎讓那個使者十分滿意,他恭敬的向教皇獻上了斐迪南國王對教皇的「敬意」,那是一塊位於阿拉貢王國南部阿爾赫梅西附近的富饒土地,湊巧的是那片地恰好與甘迪諾公爵領地接壤。

雖然丕平獻土開啟了向教會獻納的風潮,但那畢竟已經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情了,而現在的風氣卻是有本事的人可以從教皇那里得到更多,所以斐迪南的獻土就顯得更為貴重了。

即便是亞歷山大六世也不禁被國王的慷慨大方感動了,他很是誇獎了一番斐迪南的虔誠,同時對他送給自己這樣一塊土地表示出了更多的善意。

「你認為他這是想干什么,」只是當只有倆人相處時,亞歷山大六世對坐下來的「女婿」問「我了解他,斐迪南是個狡猾而又很難對付的國王,他並不吝嗇相反對別人十分慷慨,但是我不認為他會大方到可以現出一塊土地,特別是在這兒。」

教皇說著向四周打量了一下接著繼續說:「如果你在這里呆的久了就會知道這個地方的人是怎么看待教會的,永遠不要因為這些虔誠就把他們視為自己的朋友,因為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在他們的眼里教會更多的是為他們自己的瘋狂服務的。」

亞歷山大略顯詫異的看著教皇,他倒是沒有想到亞歷山大六世居然把伊比利亞人看得如此透徹,即便是亞歷山大自己也不能不承認,他是在來到伊比利亞之後才深深的體會到這一點。

伊比利亞人很獨特,他們的虔誠透著明顯的偏執甚至瘋狂,但是這種虔誠卻是世俗民間的產物,教會的確擁有著崇高的地位,但是卻從沒有人認為就會可以凌駕於國王之上,即便是最虔誠的教徒如果讓他們選擇最終也只會選擇君主和王室,這和歐洲其他地方很不一樣。

而這也是讓亞歷山大更加謹慎小心的原因。

很顯然在伊比利亞想要單純依靠教會的力量與王室對抗是個很危險的想法,只要看看宗教審判所掌握在誰的手中就一目了然了。

伊莎貝拉手下那個狂熱的教士托馬斯·湯戈馬達是宗教審判制度建立者和推動者,他狂熱的抱著一本聖經叫囂著要審判世界,但是最終被送進審判所的卻往往是國王的反對者,只是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了教會在伊比利亞究竟處於一個什么樣的微妙地位。

現在斐迪南派來的使者卻如此殷勤的獻上珍貴肥沃的土地,這就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真正的目的。

「陛下,我在巴里亞里多德的時候聽說過一些奇怪的傳言,那是有關胡安娜公主和她的丈夫菲利普親王的。」

教皇看了眼亞歷山大,自從知道他的「身世」之後,亞歷山大六世就對他的種種舉動有了更深的認識,現在聽到是關於胡安娜的消息,教皇不得不變得小心起來。

「公主的精神很不穩定,她有時候暴跳如雷有時候疑神疑鬼,似乎在她的身體里有著不同的幾個靈魂,不過這種說法只是一些宮里傳出的流言,但是關於菲利普卻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得了某種可怕的疾病。」

教皇的神色瞬間一怔,他的身子微微坐直兩眼緊盯著亞歷山大,他很清楚這個消息意味著什么。

如果作為王位繼承人的胡安娜出了什么意外,即便只是單純的關系到未來聯合王國王位繼承的問題已經足以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其影響甚至能夠震撼整個歐洲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