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論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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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凝固的面孔向上仰著面對著房頂,閉上的眼睛讓這張面孔看上去祥和了不少,雖然不能說像是睡著了,可至少與旁邊那個好像盯著凶手在無聲詛咒的老頭相比順眼了許多。

亞歷山大坐在椅子上望著那張臉好久沒有開口,即便那個阿爾芙特修女已經被從箱子里抬了出來放到了一旁的床上,可他卻依舊沒有看上一眼。

那些用德文寫成的手稿除了一些典型的拉丁式詞句,很多地方他是看不懂的,不過其中的那個名字他卻很熟悉。

現在這個年輕人只是叫做馬丁,即便連上他的後面那個姓氏,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究竟是誰。

但是只要再過上15年,他就會因為一篇震動整個歐洲大陸的宏論巨著而名揚整個基督世界。

再過上些年,他就會成為一個時代的代表,旗手,精神領袖和引路人。

已經搖搖欲墜的基督世界將會因為他的聲音徹底分裂,而這一次分裂甚至要比當初東西方就會大分家,更加深刻也影響更大。

因為這將會徹底的把以梵蒂岡為代表的整個基督世界徹底撕裂成為兩半。

新教,一個自詡是宗教改革者的教派將會徹底摒棄梵蒂岡的權威,他們將帶領著將近一半的歐洲人尋求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信仰世界。

伴隨著這種新思想與舊信仰割裂的,將是慘烈的宗教內戰,其殘酷,無情與野蠻甚至較之與異教徒的戰爭更加可怕。

這一切都是來自如今躺在地上的這個年輕人,如果沒有記錯,他現在應該才只有18歲,在今後的幾十年當中,這人生的前18年對他來說,其實只是一場如夢似幻的夢境。

在他老了之後,甚至曾經對他的友人說自己的青年時代完全是在麻木當中度過的,因為那時候的他,分不清信仰與真理,愚昧與理性的區別。

可是現在,他就那么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身子已經逐漸僵硬冰冷,年輕卻已經沒有了生氣的臉上覆蓋著一層可怕的死氣。

亞歷山大仔細打量著那張臉,似乎是在確定這個人的確就是他想象的那個「馬丁」。

可他實在想不出除了那個人之外,還會有誰叫這個名字,馬丁·路德,也許的確有同名同姓的人,但是這個年輕人是個神學院的學生,這從他的手稿里可以看到還有著各種塗鴉的筆記,而手稿上清楚的寫著「奧斯丁修道會」字跡的內容,說明這個年輕人正是從那個遠在北方的薩克森選侯國來的事實。

亞歷山大不是很清楚的記得馬丁·路德早年都在什么地方游歷學習過,但是他卻知道奧斯汀修道會在這個人一生當中曾經起過很重要的作用。

馬丁·路德曾經把他在一次可怕的狂風暴雨中因為恐懼而發誓向平民保護者聖安娜尋求庇護的經歷視為改變他一生信念的一個轉折點,這在他自己和旁人的講述中,曾經不止一次的提到,這也成了他那富有傳奇一生當中很具有神秘主義色彩的一頁。

盡管很多反對者懷疑他是在故弄玄虛甚至是說謊,但是隨後參加了奧斯丁修道會的那段時間,的確為馬丁路德後來的思想變遷鋪就了一條必經之路。

只是現在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不論之前他的確經歷過什么,也不論他曾經在那個暴風雨之夜得到了什么樣的啟示,他現在都是一個死人了,而殺死他的,是站在亞歷山大身邊的兩個看上去完全不把這個當回事兒的海盜。

亞歷山大很想告訴眼前兩個人「恭喜你們改變了歷史」,不過隨後他也只能發出一聲苦笑。

即便活著,未來的馬丁·路德是否還能闡述他那震動人心的95條論綱,是否還會引發一場宗教大分裂,現在看來其實已經顯得十分模糊。

德意志的諸侯們現在和歷史上已經有了明顯的區別,他們變得更加不需要依賴帝國的羽翼,或者說隨著實力逐漸增強,他們甚至已經可以向維也納發出不同的聲音。

這一切的後盾來自一個叫做自由貿易聯盟的支持,強大的經濟支柱給德意志貴族們的是較之歷史上更加堅定的決心和自信。

宗教戰爭的最終目的其實依舊是利益,或許對於小貴族和底層民眾來說這是信仰之爭,但是對那些諸如薩克森選帝侯那樣的大貴族,只是讓他們用來凝固人心的手段。

那么即便沒有了一個神父的指引是否就不會再出現那場動搖歐洲信仰的巨大地震呢?

亞歷山大覺得這似乎並不需要懷疑,甚至即便沒有了那95條論綱,他也並不擔心歷史會停滯不前,因為代替那論綱的,是讓無數人更加趨之若鶩的財富。

德意志貴族們對馬克西米亞的統治早就心懷不滿,特別是隨著貿易聯盟的加入,巨大的利益沖突已經讓這種不滿甚至要比後來馬丁·路德時代以信仰為突破口的沖突更加激烈。

亞歷山大現在真正頭疼的不是一個還未成為傳奇的馬丁·路德,而是倒霉的格里撒羅。

當聽傑姆斯解釋了前因後果之後,亞歷山大覺得這真是個讓人無語的結果。

堂堂的首席元老秘書兼猶大會大頭目就這么莫名其妙的因為撞了兩個海盜送了性命,順便還斷送了一個原本應該劉明史冊的人物,亞歷山大說不好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天意,不過當他聽到傑姆斯念念的不忘的提到阿爾芙特修女的所謂預言後,他不得不開始想辦法解決現在遇到的麻煩。

只是這兩個人怎么會在一起,難道現在的馬丁·路德不是應該正在他遠在薩克森老家的修道院里深造嗎?

亞歷山大站起來繞著三具屍體走了一圈,他同樣注意到格里撒羅顯然為了不引起注意而換上的舊衣服,這讓他猜想這位猶大會的成員很可能不是奉了唐·胡里奧曼多的命令,而是自己悄悄出來和這兩個人見面。

或者即便他是受了首席元老的指派,可看他這鬼鬼祟祟的樣子應該也是不想被別人發現。

既然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

雖然對於這三個人的死有些遺憾,可更多的還是接下來的麻煩帶來的煩惱,這個時代可怕的事情已經太多了,就在不久之後,隨著歐洲大陸宗教內戰的爆發,會有越來越多的新教徒因為擔心受到迫害而逃亡海外。

這將是促成一個大航海時代蓬勃發展的動力之一,可是伴隨著這個充滿活力的大潮而來的,將會是新大陸原住民的噩夢,而且這個噩夢將會持續好幾個世紀,與之相比,這幾個人的死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想辦法把他們的屍體隱藏起來,還有我們不能在這待得太久,」亞歷山大看了看房間里的布置,這是棟很普通的房子,屋子里沒有什么擺設,床也是光禿禿的木板床,除了一個老舊的五斗櫥沒有什么其他的家具。

窗戶已經關上,不過從滿是斑駁補丁的窗簾可以看出很顯然房子的主人並不富裕,這應該不是貴族們經常光顧的地方,倒更像是猶大會這種總是在暗中活動的地下組織接頭幽會的好場所。

所以亞歷山大有些擔心會有人找上門來,或許這幾個人只是拿這里當做暫時的落腳點,可也有可能是作為聚會的地方。

「這個女人怎么辦大人?」酒糟鼻試探著問,自從知道他們的「客戶」是這位羅馬忒西亞公爵,酒糟鼻就顯得特別熱情。

他在馬拉加見過哥倫布兄弟與這位公爵會面,作為傑姆斯身邊幾個得力的手下之一,他也多少知道這位公爵出手闊綽,顯然和哥倫布兄弟在馬拉加大手筆的招募船員准備遠航有著很大的關系。

現在能夠親自為這位公爵大人效勞讓酒糟鼻覺得是個難得的好機會,特別是在見了這個阿爾芙特修女漂亮的臉蛋後,他就更是從心底里感到高興。

「她怎么樣?」

果然公爵終於注意到了昏昏沉沉的修女,看著亞歷山大走到床邊低頭看著似醒非醒的阿爾芙特修女,酒糟鼻想要開口說什么,卻被一旁的傑姆斯搶先打斷。

「這女人是個女巫,」傑姆斯有些不安的說「這一定都是她詛咒的。」

「如果你能小心些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了,」亞歷山大搖搖頭,他覺得傑姆斯真的有些神經過敏了,不過看在他把阿爾芙特修女帶來的份上,亞歷山大還是安慰著他「小心一點,接下來一切都會好的,我會安排人把她送走,至於這幾個人……」

說到這里亞歷山大停下來看了看房間里躺著的三具屍體,隨後忽然擺擺手。

「就把他們留在這里,還有他們的東西放回原處都不要動,」他把從那個年輕的馬丁身上找到的手稿本子塞到傑姆斯手里,然後對有些不解的兩人說「只要不留下可能會找到你們的痕跡,所有東西都不要動。」

傑姆斯愣了下默然點頭,他雖然不知道亞歷山大要做什么,但知道他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那這個女人怎么辦?」傑姆斯又問了句。

亞歷山大向床上的阿爾芙特修女看了看。

宿醉卧床的修女看上去顯得十分特別,她閉著的眼睛似乎在不停掙扎的想要睜開,卻又偏偏因為朗姆酒的後勁讓她頭昏眼花,所以只是時不時的扇動卻又模糊的視線讓她顯得虛弱而又無助,略顯深色的肌膚上浮現著一層不太正常的紅暈,那是因為酒精造成燥熱的緣故。

這倒讓亞歷山大不由聯想,或許葡萄牙王後瑪利亞喝醉了也是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