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亞歷山大的「帝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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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清爽涼風從窗子吹進來,把細紗床帳的一角刮起,劃過亞歷山大的臉頰。

輕輕睜開眼,亞歷山大整個人癱在有些硬邦邦的床板上,望著頭頂碩大的床帷。

這是一張很大的四柱床,雕刻著繁麗花飾的床柱支撐著籠罩整張大床的帷頂,從四周垂下的流蘇形成了一圈波浪般的起伏。

亞歷山大其實並不想睡在這里。

雖然已經換過了所有的被褥,床墊,甚至連帷幔和流蘇都換上了新的,可只要想想伊莎貝拉和斐迪南就是睡在這張床上,甚至他們的幾個子女都是出生在這張床上,亞歷山大就總覺得怪怪的。

不過這是傳統,雖然他還沒有加冕,也沒有正式宣布為王,但是睡在屬於國王的床上,卻是堅定這一宣稱的有力佐證。

房間里很安靜,亞歷山大側耳聽了聽,房門外並沒有衛兵發出的聲響。

他有些奇怪,就下了床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看到坐在門旁的椅子上,這時恰好聞聲抬起頭來望著他,然後笑著露出整排雪白的牙齒的摩爾人,亞歷山大也不禁報以微笑。

「什么時候來的?」

「昨天夜里老爺,」烏利烏站起來很恭敬的雙手交抱彎腰行禮,他身上穿著件鑲著金絲邊兒的白色袍子,頭上一頂有著個很大尾纓帽子看上去稍顯滑稽「您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

「有蚊子。」

亞歷山大的回答讓烏利烏不禁一笑,他很清楚老爺的習慣,雖然不挑床,可想來在那張床上應該睡的並不踏實。

也許該給老爺找個伴兒?

這念頭剛一閃過,烏利烏就趕緊把它拋得遠遠的。

畢竟眼看就要大功告成,陽光如此明媚,生活如此美好,這好日子還長著呢,這讓烏利烏覺得沒有必要非得作死。

看到烏利烏手里拿著的幾封未拆開的信,亞歷山大知道那應該是昨天晚上送來的。

想來是烏利烏希望他能睡個好覺,所以才沒有讓人打擾他。

也只有烏利烏有權力能這么做。

在巴里亞里多德,亞歷山大並不輕松。

最初的激動過後就是不停的較量與算計,一位新君主的誕生往往意味著的除了王位更迭,更重要的是各方勢力的重新洗牌。

這是任何時代任何國家都不可避免的,雖然所有君主都承認任人唯賢才是永固江山之道,但實際上真正能做到,或者說能心口如一的人,卻實在找不到幾個。

擁有出眾的才能,卻和君主並不是一條心的人能帶來危害實際上要比一個庸才大得多,甚至有時候敵人都不會造成那么巨大的破壞。

正因為擔心這個,君主們在選擇助手時,更多的時候看中的是忠心而非才能。

至於那些號稱不計前嫌任用賢才的君王,其實更在意的是那個仁慈的名聲。

亞歷山大需要一批忠於自己的人,這些人未必都是人才,但卻必須有個共同地方,那就是他們需要他。

這就足以把那些人和他牢牢的捆綁在一起。

而隨著這些人被重用,勢必也會觸犯到那些舊有勢力的利益。

所以如今的亞歷山大,在巴里亞里多德的處境其實並不比斐迪南好上太多,或者說隨著身份的變化,他正在體驗當初斐迪南的感受。

「老爺,這里有來自羅馬的消息。」烏利烏把幾封信送到亞歷山大面前,這些情報都有著各自獨特的標記,雖然在外面看不出什么,但是對於熟悉這些標記的人卻能很快辨認出它們的出處,進而分出輕重緩急。

「馬希莫?」

亞歷山大問了句拿起上面一封信在查看封蠟完好無缺之後,招呼著烏利烏走進房間,從隨身的木盒里拿出編譯本打開信件開始看了起來。

這的確是一封由馬希莫親自寫的密信,在信中馬希莫提到了一個如今在梵蒂岡雖然還只是小范圍的討論,但卻已經初步得到了共識的建議,那就是是否應該宣布亞歷山大六世退位。

這顯然是一個十分嚴重,甚至可能會導致就會出現重大分歧的提議,所以馬希莫立刻把這個重要消息寫信報告亞歷山大。

不過在字里行間亞歷山大能夠察覺,馬希莫對這件事的態度更多的是聽之任之,甚至多少有些避重就輕。

他倒是也能理解馬希莫的這種心思,畢竟不論是如今的舊教皇,還是未來可能繼位的新教皇都和他有著密切的關系,在這件事情上嚴格的說甚至這就是亞歷山大的「家事」,所以馬希莫自然不會太過明顯的表示支持或是反對任何一方。

而且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馬希莫的心思也顯然發生了不小的變化,畢竟隨著地位的不同,教皇寶座對如今的馬希莫來說雖然還有些遙遠,但也已經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所以現在的馬希莫,自然需要趁機展現他的影響與作用,而不是輕易選擇站在哪一邊,而徒然給自己樹立不必要的對手和障礙。

亞歷山大暗暗感嘆著這一切變遷,又不禁想起了當初第一次見到馬希莫時他那突兀有趣的樣子,然後他合上密信看著烏利烏。

「我原本想留你在我的身邊,不過現在可能又要讓你去做事情了,」亞歷山大對摩爾人多少有點愧疚,畢竟跟在他身邊的人如今可以說都已經發達,而烏利烏卻一直甘心的扮演一個忠心仆人的角色,這讓他考慮是否該給烏利烏一些補償「我要你去迎接教皇。」

「好的老爺,」烏利烏立刻點點頭,他沒有問此行需要注意什么,而是用略顯靦腆的口吻說「老爺,這個啊,有個事我想向您報告……」

看著烏利烏臉上的神情,亞歷山大原本的那點愧疚一下子消失了,他微微眯起眼睛盯著摩爾人那不停閃爍的靈活眼神,在頓了頓後問:「說吧,你干了什么?」

「老爺,事情它是這樣滴……」

聽著烏利烏竭盡全力為自己在納瓦拉的舉動辯解的說辭,亞歷山大臉上的神情就變得越來越古怪,直到摩爾人說完,亞歷山大默不作聲的坐在那里盯著有點局促無措的摩爾人。

「那么說,你就這樣為我的女兒找了門親事?」

「老爺,斐迪南正在向納瓦拉施壓。」

「而且是在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之下?」

「當時法國人也正這么盤算,老爺。」

「那位納瓦拉王子你甚至沒有看到長得什么模樣?」

「其實我也沒有見過凱瑟琳公主。」

看著摩爾人那似乎還一臉無辜的表情,亞歷山大覺得已經沒有什么可問的。

他玩味的看著烏利烏,過了一會忽然失聲一笑:「納瓦拉?」

「是的老爺,是納瓦拉,」原本緊張的摩爾人似乎看出了轉機,立刻小心翼翼的說「他們離法國很近,或許這可以……」

亞歷山大擺擺手阻止了繼續說下去的烏利烏,他對納瓦拉要比摩爾人熟悉的多,甚至還知道歷史上的納瓦拉王國就在十幾年後分別被法國和卡斯蒂利亞瓜分吞並。

如果說歷史上斐迪南有什么屬於他自己值得驕傲的東西,瓜分納瓦拉無疑是其中一個。

以比利牛斯山為界,納瓦拉王國分別被法國和卡斯蒂利亞瓜分。

不同的是,法國人多少還因為顧及面子保留了作為附庸的納瓦拉王位,而斐迪南德干脆直接把南納瓦拉合並進了卡斯蒂利亞。

而就是那個被保留下來的北納瓦拉王國,在幾十年後,誕生了一位法蘭西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