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落雁的故事】(13)回信(2 / 2)

「這上面說了什么?」

「小姐,陛下回信怎么說?」

我裝作不知情的問道,沒想雲香也發現了母親的異常,跟著關心的問了起來。

母親的表情有些難看,不過當聽到我和雲香的關心時,她趕忙回道,「沒…沒什么……」可能是不想讓我們擔心,也不想讓我們知道信的內容,母親說完就趕緊將信件收了起來。

母親雖然想表現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但她一時還沒有恢復的閑淡從容顯示出她的內心不平靜。事實也的確如此,遭到陛下的呰令,王氏讀完信件,不免對南歸故里有些絕望。世俗的觀念里,王道的教化中,天子的子民一定要忠君,因此她不想違背陛下的意思,但是另一方面,傳統的尊孔推孟儒家思想影響下,她又不敢違背人倫,倫落到要和兒子亂倫的地步。

我自然看不出母親的內心掙扎,但卻能直覺感到她的悶悶不樂,我很想上前去安慰她一下,但又不知道該怎么勸解,難道要她服從『忠君』,自願的投入我的懷抱?那樣反而可能會把事情搞砸了。

「回稟閼氏,蘭妃求見。」

婢女的聲音適時打破了沉靜。母親趕忙用手擦了擦有些發紅的眼睛,緊接著就開口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在草原上,蘭朵兒以前的封號就是『蘭妃』,如今我屬於繼承了父王的遺產,他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所以跟著蘭氏的封號沿襲過來並沒有變。下人們這樣叫她並不讓我覺得突兀,不過讓我好奇的是,這個節骨眼上,她來母親這里干什么。

「妹妹給姐姐請安……」

蘭氏一上來就給母親問安,語氣中還帶上了討好般的笑聲,接著說完還彎了下膝蓋和腰部將身體打低做了一個請安的動作。這一番話語和動作將她低一級的身份展現的很好,簡直無懈可擊了,要不是我昨晚才告訴過她真相,差點就沒看出來她是假裝不知道母親嫁給我是障眼法。

但這老話說得好,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不,母親聽到她這樣說,臉上忍不住的就露出了一抹羞紅。『妹妹給姐姐請安』,這樣的話放到以前自然沒什么問題,她們都是父親的遺孀,論大小自然母親官威大一些。但是今天她這么說,這意思就完全變了,這自然是說她和母親都是我的女人。而且還是當著我和母親的面這樣叫,著實會讓母親感到難為情。

不過母親安排的這檔事,就只有雲香和我們三個人知道,蘭氏可以裝作並不知情,母親此時當然也就不好去怪罪她了。剛才的事情才讓她放下眉頭,如今蘭氏又來了這一出,母親不免心煩意亂,臉上有點不自然的道,「起來吧,不必客氣……」

等蘭氏站直了身體

,母親接著又朝我道,「伢兒,你先出去吧。」母親此時的表情有些嚴肅,語氣里不容商榷。

得,這是要把我支走啊,不過母親大人的話不能不聽啊,我只能灰溜溜的出了門,留這三個女人聊她們的吧,心里雖然生出遲早要把這三個美婦一起拿下的心思,但當下卻只能期待蘭氏能有所突破。

出了帳篷,我也沒有閑著,而是重新回到了議事的營帳內。之前的關注點因為一直在母親身上,所以沒來得及去拆另一封信,那是我之前瞞著母親派人發出的另一個回信。

我無法看著右賢王呼輪要將族人帶向戰亂的深淵而坐視不管,因此聯合大漢朝鏟除右賢王呼輪是我的既定政策,當然這也是草原民心所向。匈奴人不過三十萬,除去大部分老弱婦幼,能用於上戰場的青壯年本就有限,而大漢朝的人口聽說有一千萬余。

小國的生存之道就是俯首稱臣,遠在西域的一些小國臣服於大漢,因此在商貿發達的道路上能分一杯羹,他們活的都還不錯。

挑戰大漢朝的權威,是以卵擊石的愚蠢決定,只有呼輪這樣的瘋子才會這么做。漢朝的回信果然不出所料,簡而言之就是『犯大漢者,雖遠必誅。』回使們說那個大將軍王鳳剛上位沒多久,很想表現一番樹立威信,是個主戰派,所以對於呼輪的冒險舉動很憤怒。

漢朝在回信中要我們提供軍報信息,還要我們配合他們的部署,他們似乎准備動用駐扎在西域都護府的部分軍隊,然後來個雙方合作,合力夾擊呼輪部於阿爾泰山附近的狹長地帶。

所謂兵者,國之大事。戰事不可兒戲,於是我再次來到了駐扎在山腳下的兵營。一眾將士們見到我的到來很受鼓舞,在他們看來,新婚不久,我本該和他們尊敬的閼氏新婚燕爾、你儂我儂。現在卻抽時間來看他們,可見王庭對他們很重視。

和比較有經驗的幾位首領們商量再三,大家都覺得王庭本部應該防范於未然。於是決定派出先頭部隊前出到離阿爾泰山不遠處的納木錯湖,在那里占領水源靜觀其變。另外分出一部分小部隊前往杭愛山,准備在那里收編附近的幾個小部落。

不再是以前那個半大小伙子,一場婚禮後,我仿佛一下成長了許多,就連考慮事情也更成熟了些。像這種關乎族人生死存亡的事情,以前都是和胥、令們討論,聽取他們的意見再做決定,而如今我已經能獨自決斷。

一口氣幾個軍令下達完,一眾人等皆歡呼我有王者風范,願誓死效忠追隨於我。其實我也知道他們有些人是有巴結的成分在里面,臣子們討好君上可以理解,重要的是我自己要盡快的成長起來,帶領他們向前,成為草原上真正的主心骨……

策馬揚鞭,安排好任務,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看母親她們了,這幾個成熟女人在以後的人生中,將會是我最親密的人,我還真想知道我不在的這個時間里,她們都說了些什么……走在回去的路上,晚風拂過身旁,少有的感到草原也有別樣風味。

昨夜一場大雨過後,草原上的各種花兒,一夜之間都綻開了笑臉。那白的如雪,粉的像霞,紅的似火,黃的勝金,整個草原像一座五彩繽紛的大花園,惹得蝴蝶蜜蜂在百花叢中狂歌亂舞。薩日朗花也開了,它那五片細長通紅的花瓣向下彎曲著,像一盞盞紅燈籠,當然還有鳶尾和喇叭花等等。嬌艷的野花充滿純粹的美,於是我便下了馬摘起了花兒,心里想著也許可以送給母親,便摘了一大把才上馬往回走。

經過一天的時間,這時已到了傍晚,草原上重新回歸到難得一段清涼時間,遠處山巒披上晚霞的彩衣,那天邊牛乳般潔白的雲朵,也變得火焰一般鮮紅,草浪平息了,牧歸的牛羊群從遠方草原走來,牧民們低矮的帳篷邊也適時燃起了篝火。

勞作了一天,難得的安靜時間,他們是在准備晚餐,每戶都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見我歸來,大伙都紛紛打招呼,有的還遞上了烤羊腿過來,不過我可沒時間和他們閑聊了,我還要回去呢。一眾人等也知道新婚燕爾,新娘子需要人陪,也不阻攔我。

將馬兒遷回了馬圈,我三步並作兩步的就往母親的大帳走去,可才走過一半的路程,就看到了一個女人往這邊走來,還似乎是來找我的,等又往前走近了幾步,果然發現是蘭朵兒的一個侍女。

她先是做了個見面禮,等禮畢便一步上前來緊張兮兮的說道,「主子……蘭妃讓我找你稟告,她說閼氏有事叫你,讓你快點回去……」

這蘭朵兒還真有一手,這侍女跟她好像還沒有幾天,就把她當成主子了,不過我還是好奇的問道,「知道什么事情嗎?」

見我問起話來,侍女神情古怪,躲躲閃閃的欲言又止,可能是知道欺騙我的後果,她想了想便回道,「閼氏晚上喝了點酒,有些醉了,主子讓我喊你過去……」

母親酒量小,一向很少喝酒,咋還會喝醉。這又是搞什么鬼,疑惑的想了想便反應過來,估計又是蘭朵兒耍的花樣,不過我還是很在意母親的,於是不管不顧的獨自快步往前走去。

母親身邊的侍女們此時都在帳門邊,看起來和往日沒什么兩樣,看來是我多慮了,母親也許就是真的多喝了點酒而已。撩起門簾,我就進了帳篷,只是進門前眼角瞟了一眼湖邊,發現雲香正坐在湖邊的亭台里。這個女人至從母親把她送給了我,好像就變得溫婉沉默了起來,

唉,終歸是個女人啊,我搖了搖頭便徑直走進了母親的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