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漬青梅(2 / 2)

兩人又沉默下來。

趙諶過了一會兒,看著她:「玉娘,這段時間,我恐未必有閑暇在府里,大郎那邊也要你多費些心。」

范氏嗔道:「何須郎君多言!妾身懂您的意思,大郎也是妾身的兒子,愛他護他且來不及,必不會讓他受到絲毫怠慢!」

趙諶道:「那就好,他向來敬重你,交到你手里我才放心。」

范氏笑了,表情猶豫片刻道:「這事本不必說,只是諶郎既然交代了妾身,妾身還是……」她盡量客觀地將前一天立秋阻止趙元的事情說了,又道:「事情雖小,妾身卻自有憂慮,立秋盡管一番好意,然而大郎年齡尚小,如何能懂?只怕覺得委屈,也不明白怎個回事,萬一叫哪個碎嘴的下人亂說一通,豈不讓孩子心中平白生了怨懟?」

趙諶聽著聽著眉頭就蹙了起來。他內心怒火升騰,面上卻克制得很,並無太多情緒。

「這事我知曉了,你對大郎如何,我心中有數。」

兩人又閑聊幾句,趙諶就離開了棠梨院。

碧絲看了男主人高大的身影拐出了院門,才道:「那立秋是郎君身邊得用的,比等閑管事都要得臉,娘子這么一說,萬一郎君起了芥蒂可怎么好?」

范氏懶洋洋靠著,冷笑一聲:「你何必這么委婉?我就是在給她上眼葯……瞧著實在煩,若不給她點顏色看看,難道讓她一徑地挑唆我和大郎的母子之情?」

這不過只是她一個目的,更重要的是,她想要知道趙諶的態度。

立秋再怎么得臉,不過是個奴婢,常年伺候趙諶,一言一行焉知不代表趙諶的想法?她就想知道,立秋那天的行為,到底是不是因為趙諶私下對她有所顧忌所致。她就算再忌憚立秋,也不至於真的去和一個婢子計較,有*份。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心里細思量,又有幾分不是滋味兒。趙諶是相信她的,可是,未免也太過保護大郎了。從頭至尾,他甚至都沒有瞧過她的肚子。

趙元用過朝食直接去了朴拙園的小書房,他爹似去了棠梨院看母親,日常理事的正堂一個人也沒有。正陽給他打起簾子,就見原珏和臻鋮已經跽坐在案幾邊,見他進來,忙起身。

幾個人互相行了個平禮,臻鋮就問道:「大兄,你身體可好些?」

趙元招呼他們坐下,笑道:「早好了,這兩日家中有些事,倒怠慢了二位弟弟。」

他態度一如頭一日那般的好,臻鋮便有些暗自吃驚了。難道前日是他想多了,趙元不是有意要晾著他們?

原珏本沒怎么,只是看著臻鋮與趙元一來一往,不知怎地想起那一日臻鋮與他講的一番話。他又不是真的蠢笨,臻鋮那話他回頭思量也能懂,於是便有些踟躕了。

趙元心大,但上輩子也吃過苦頭,看人臉色很是在行。他眼角一瞥,見原珏表情猶豫,是時不時瞅自己,就知曉他是想和自家說話。

「阿珏,你可是有話要說?」他笑眯眯道。

原珏嚇了一跳,不過他素來是個膽大心粗的,不假思索道:「我那日嫌棄大兄,害怕大兄生我的氣!」

臻鋮和趙元瞬間都無語了。

趙元都忘記了那小事了,偏叫原珏提醒過來,很是郁悶。按他來講,那算個什么事兒?不就是蹲完坑身上有點味兒嗎?本來就有啊,難道還不興人家講兩句?他根本不生氣。

但是吧,原珏就這么又講出來,他還是會尷尬的呀。那他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呢?

臻鋮更氣了,本就是交淺言深,他就不該去跟原珏說那有的沒的,根本就是個榆木腦袋,偏偏他還要叫人家兄長,還得一塊兒待上老長時間!

趙元要笑不笑道:「那事過去就別提了,我不生你的氣。」

要是換做臻鋮,起碼似信非信,原珏卻大大松了口氣,咧嘴道:「我原不是故意的,阿鋮還怨我讓大兄沒臉,大兄既不生氣就好了,我這兩日飯都吃的不香哩!」

臻鋮臉都快氣歪了。

趙元看看這兩人,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他算是看明白了,原珏就是個傻大力直腸子,臻鋮一肚子歪來扭去的心思,這兩人偏生碰到一起,簡直了!

三個人年齡差不多,趙諶就讓先前給趙元啟蒙的夫子一道教導他們。夫子叫儀齊,祖先也是貴族,只是到他祖父那一輩便已落魄,失去了世襲的職守,只得辦起私學。儀齊才學出眾,不拘俗禮,趙諶欣賞他,就招他入附庸,為府內養士,兩日來一趟教導趙元。

儀齊來得准時,三人給夫子見了禮,便各自坐下。趙元的進度儀齊心中有數,只檢查了這幾日的字帖,便放他去練字,原珏雖然射箭不錯,但文化課方面和趙元差不多,也是練字,只有臻鋮開蒙早,已開始背誦《三字經》和《百家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