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玫瑰松子糕(2 / 2)

碧絲眼淚都出來了,連連點頭,又行了個大禮,目送他和芳綾離開。

等到兩人的身影看不清了,她拭去眼淚,急急匆匆原路返回棠梨院。院子外頭有新調來的婆子看守著,她是從院子角落一個洞里鑽了出來,趁著夜色才能順利過來攔住大郎。

雖然立秋過來說過,郎君特意吩咐份例方面只多不少,棠梨院里的事又瞞得緊,但後院里消息流散得快,下人又最是看菜下碟,份例數量不少,那一等的卻換成二等,看院子的婆子變成看守她們的婆子,趙諶又不發話,所有人都認為她們被禁足了。

范氏原在後宅里說一不二的,結果立秋接了對牌,權力說換就換,又遭了郎君的申斥,她哪里受得住?第二日吃了葯就再沒下過榻,一直昏昏沉沉的……

碧絲艱難地爬過洞,到了正房廊下,借著昏暗的燈光摘干凈身上頭上的草葉桿子,才脫了鞋進去。桃蕊正和鶯歌流溪一道,捧著碗勸范氏進食,見她進來,眼神里都有些急切,偏又不敢說。

范氏搖搖頭,推開碗,她見到碧絲,憊懶地問:「你這是去哪兒了?」

碧絲勉強露出個笑容,柔聲道:「奴婢……奴婢托人去請了秦侍醫,您一直沒胃口,可不得請了他來調理一番。」

范氏聞言,苦笑一聲:「你可別哄騙我了,我如今連院子都出不去,你怎個請得來秦侍醫?」她回想不久前,郎君還說要秦侍醫每日來給她問診,雖然未顯得多么期待,表情卻也是十分柔和的。她疲憊地靠在迎枕上,閉上酸澀的眼睛。

碧絲見她消瘦的臉龐和凸出來的鎖骨,不由心酸道:「奴婢這回真能請來,可見郎君氣也消了,興許過幾天就來看您了。」

桃蕊也勸她:「可不是,您懷著的可是郎君的孩子!娘子就算不為自個兒,也要為了肚子里的小郎著想,再沒胃口也要吃些啊。」

范氏雖然閉著眼,但其實都聽進去了。若不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兒,她怎能撐到現在?想想曾經掉了的那個孩子,她又掙扎著坐了起來,自己端過碗吃了起來。

秦侍醫到晚些真來了,他不知府里蹊蹺,起初來了幾次都沒能進院子,只當是范氏胎相穩固不必他日日來。這一次只是奇怪為何大晚上的傳他進內院,好在屋子院子里都是一堆丫頭,他謹慎地隔著距離給范氏診了脈,倒在心底納罕:半個多月前明明脈象都還穩健,怎么如今胎穩了,人卻又不好了?

「娘子太多慮,夜里睡不好,胃口自然差,我開個方子,照著熬葯即可。」

碧絲送了秦侍醫出去,心里對趙元更感激了,更後悔當初沒勸勸范氏。本來她們同大郎處的好好的,如今竟變成這樣。守門的婆子滿臉不虞,但秦侍醫是大郎派來的,她們現在敢對棠梨院里的丫頭們囂張,卻不敢落趙元的面子。

趙元那頭心事重重地回了桂苑,就吩咐正陽去找秦侍醫。

芳綾擔心地問道:「不用等郎君回來問問嗎?」她覺得既然是郎君下的命令,萬一違背了他的意思,倒給大郎惹了一身腥可怎么好!

趙元反而不以為然:「阿父明日才來,這事我做主就行!」他也不知為何,就覺得自己這樣做完全沒問題,難道老爹還會為了這點微末小事怪他不成?那他絕對要跟他爹沒完沒了!

正陽去了,原珏和臻鋮都在榻上探著腦袋看他。

臻鋮想得多,若有所思看著正陽出去的方向道:「那碧絲會不會是裝得?你母親再怎么著也是正室,不至於連個侍醫都請不來,會不會只是個筏子?」

趙元好笑地點點他腦袋:「你也想得恁多!我反正話也同她說得清楚,只能請個侍醫,旁的皆做不了主!至於求情,要是我阿父不同意,我便撒手不管,不會強出頭。」

臻鋮嘟著嘴巴摸了摸額頭抱怨道:「我就是一肚子小心思!後院女人哪里的不一樣?失了寵的哪個不想盡了辦法奪回寵來?」

你一個五歲小孩能不能不要這樣……趙元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原珏一頭問號,嘴巴里叼著一塊玫瑰松子糕來回看他們倆兒,含含糊糊問道:「你們到底在說個啥?什么寵不寵的?」

臻鋮根本懶得理睬他。他對原珏基本上是羨慕嫉妒但是恨不起來,只覺得原珏空有一身的力氣,腦袋卻一根筋,就連哄騙起來都沒有成就感。

趙元則是對原珏一如既往的狀態外感慨,原珏那個娘親一定是個相當聰明的女人,不然相貌看來也不是有多美貌,竟然能在後宅里牢牢地攏住丈夫,而且還把原珏養成了這么個性格。

「吃你的吧!」他嘆息道。

傻人有傻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