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幸進(九)(2 / 2)

鐵血強宋 下官 2079 字 2022-11-22

然則現在用十幾萬軍人性命,幾千萬貫軍費,加上****運,好容易將燕地打下來了,卻根本無人去經營,算是擴大了戰略縱深,又有什么用?這些燕地的豪強,說不定就是當年異族入侵的先頭軍,同樣隨時可以呼嘯南下!

宇文虛中沒有料到,在楊凌的運轉之下燕地豪強依然被自己所聚攏過來,正常來說,大宋克復燕雲之後,河東與幽燕之地,將國土防線扯平了,更有天險可依,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趕緊在河東河北開鎮,駐扎重兵,再經營好燕地,依為這條防線依托,就可以穩守天險,坐觀長城外的游牧民族旋起旋落,戰略地位比起開國時候不知道優越到了哪里去。

但是現在這般,卻比伐燕之前局勢還要惡劣一些,西軍更不堪用,而朝堂諸公,沒人多願意看河北河東一眼!在真實歷史上大宋朝堂諸公的確是這番德行,打下或者說買下燕地之後,幾乎就是不聞不問讓郭葯師在那里坐大,聚兵聚糧,以為割據計。

女真南下,這些為郭葯師聚攏的兵馬糧草,轉眼就歸了女真,以此為依托,女真順順當當就深入大宋腹心,最後覆滅了大宋,現在雖然因為楊凌,燕地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可是朝堂之上,無一想的不是將剛剛聚攏的強軍撕扯干凈。

可是局勢惡劣仍然未曾稍稍減輕半點!忍受著耿南仲異樣目光和隱藏的怒火,宇文虛中堅持著指比手畫,將今日收集而來的文報分析出的河北與燕地局勢,一一分說清楚,直說了一個口干舌燥。

耿南仲今日是有求於宇文虛中,只得強自按捺,好容易等宇文虛中說得告一段落,才冷眼看著他:「叔通兄,你旁鶩與此,到底是什么打算?要知道此刻朝局危急,我輩正人眼看就要如元佑故事,被清掃一空!朝中無正人主持,這燕地河北,說起來還有什么用處?」

宇文虛中一震,看著自己這位也算是老友的剛嚴面孔,耿南仲神色嚴肅,氣度端凝,宛然是一副標准士大夫正人君子的風范,宇文虛中嘴角一動想說什么,最後也只能搖頭苦笑,緩緩說起這位老友最關心的話題。

「楊某人得此差遣,和老公相權勢大張,是兩回事……官家深忌老公相權位,這已經是無可更易的事情了,如果老公相真的和楊某人以後聯為一黨,只是自取其禍,老公相和這楊某人都是難得的聰明人,不會做這種蠢事的……老公相何等人也?宦海沉浮數十年,秉持大權也垂二十年,所有一切都看得通透,雖然權位之心不減,但是所有手段也就是自固而已,他去日無多,只想至死都保持現在尊榮地位罷了。」

「宣和二年之前局面再不會回來了……倒是楊某人,須深忌之,手中全無憑籍就能在汴梁攪起恁般風雨。現在得了這樣要緊差遣,更要應奉官家,只要和應奉官家事沾上關系,得官家寵信是不難的事情,更何況楊某人的生財手段,天下人都嘆為觀止?憑籍現在得到地位,誰知道楊某人會生出什么事情來,誰知道他會不會成為又一個太師,又一位隱相,又一位王黼童貫?」

這些話才是耿南仲願意聽的,對於蔡京不會借此擴張實力,再試圖恢復宣和二年前一手遮天的局面這些話,他是半信半疑,但是宇文虛中話語中對楊凌的提防警戒,卻說到了他心坎里。楊凌也算是牽扯進黨爭當中了,還是黨爭當中比較高端的存在,不為同道,就為仇敵,這是黨爭的原則。自己一黨要立住腳甚而翻身掌握全部權柄,只有斗倒對方,這是不移的道理。

蔡京的存在,畢竟還讓人太過於忌憚,要接著斗下去,最好的突破口還在楊凌身上!當下耿南仲就合掌一嘆:「叔通兄所言,誰雲不是?這楊凌只是又一個幸進小人,我輩正人,絕不能與他同立朝中!然則叔通也言,這楊凌應奉天家,這是覓寵的捷徑,若是他將官家應奉得當,我輩又如何下手?要是讓此子站穩腳步,羽翼豐滿,那就是我朝將來最大的禍患!現在到底要如何,才能將他如今地位動搖?」

宇文虛中淡淡一笑,他和同僚對楊凌的忌憚一般,出發點卻是不一樣的,同僚們只是擔心楊凌是另外一個幸進之臣,占據了官家身邊要緊的位置,他連同站穩了位置,落在自己一黨的位置就少了許多,自然是非扳倒不可。

他卻擔心楊凌的出身,擔心楊凌領兵打仗的本事,擔心楊凌和晉陽軍之間深厚的關系,對於大宋而言,這樣的人物已經還未曾出過,是對於大宋最為危險的存在,對於楊凌在此局當中,一定能撈到相當的好處,他已經不懷疑了,楊凌的本事,也從來只有讓人驚嘆。

更何況,在此局當中,他抓住了官家好奢華,喜應奉,拿出了讓官家最為看重的生財本事,要是這般還不被當今官家重用,那才是楊凌發揮失常呢。

這個要緊差遣的名義,意料中事耳,而且還讓他敏銳的發現了在其間可以利用的破綻!楊凌啊楊凌,你心思也太切了罷,掌握晉陽軍還不夠,這么快就想在禁軍當中下手了?他朝著耿南仲示意,讓他稍安勿躁,疊起兩根手指,款款而言:「楊某人得用,眼前最要緊的,自然是他生財理財本事。這也是官家於今最看重的,正因為如此,楊某人才能出賣成功風雲雷雨。但是細究其余,他的根底還在伐燕大功,還在晉陽軍上,但凡一人,得滅國之功,與一支強軍淵源深厚,豈是輕易這般動搖得了了?」

「歷朝故事,對付此人,都得徐徐圖之……道希兄,你仔細想來。此次隱相對付楊凌,終究還是小心翼翼,官家也順理成章,因為楊凌理財本事,還是給了一個要緊差遣,以慰其心。其間到底是有多少,是因為忌憚楊凌能掌握晉陽軍,生怕這支強軍,因為待楊凌不公,在都門當中,生出事端出來?」耿南仲一下霍然起身,整個臉色都發白了,宇文虛中這番話,簡直誅心到了極處!

大宋承平日久,開國以來,就未曾有藩鎮之禍,年深日久下來,大宋士大夫對於這等擁兵自重,行操莽事的權臣故事,都沒那么警惕了,當日壓制狄青,現在分化西軍,也多是維持文臣對武將一貫的壓制。

誰也未曾真的想著狄青會憑借樞密使的身份作反,西軍會割據陝西諸路自雄,最後殺到都門面前來,可是細究內心深處,宇文虛中說得未嘗沒有道理。

梁師成如此權勢,對付楊凌卻是小心翼翼,委婉曲折,一點都不敢簡單粗暴。官家雖然前段時間對此不聞不問,但是楊凌一旦顯出可以為他所重的理財本事,馬上就加以美官以安撫其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