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殺破狼(十五)(1 / 2)

鐵血強宋 下官 2089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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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朝廷到地方,也很久沒有整理這些廂軍了,各個營號下面有多少人,有多少積儲,是不是干脆就名存實亡,基本上就是一筆糊塗賬,就是闕官了,也往往十幾年不補。

看朝廷本心,只怕未嘗,沒有讓這些廂軍自然消亡的意思,但是對於廂軍這個體系而言,還是有一些不得不維系住的,比如說管驛的廂軍,遞鋪的廂軍,修治汴河的廂軍,發運使下轄用以轉運供應汴梁漕糧的廂軍,這些廂軍闕官即補,偶爾還能遇次升遷,多少也還有一點點糧餉發下來,效節軍一部,現在就正管著河東路東南方向隆德府,威勝軍,澤州,潞州一帶的館驛,遞鋪,太平驛正是其中之一。

不過雖然還是朝廷要維系住的廂軍,隨著這幾年大宋財政收入驟減,資源也集中向幾次大的戰事全盤傾斜,效節軍已經是幾年沒有看見軍餉了,只是每年兩次,能在當地官倉里面領一些老陳米罷了,不過效節軍上下不等不靠不要,積極生產自救,早多少年就不指望朝廷能瞻養這支強壯效節軍了。

靠山吃山,依托著他們管理數州軍驛站遞鋪的優勢,將驛站經營成旅社大車店,將遞鋪用以為商家為民夫帶私信,甚而用驛站可以管理馬騾的權限,倒買倒賣從北地運來的牲口,要是位於地方沖要的驛站,驛站中的這些掛著廂軍名義的所謂軍人,過得比都門禁軍當中的普通軍漢,恐怕還要滋潤不少。

隆德府北面的太平驛,就是屬於地方要緊的一個大驛站,從京畿路出發,向西北而行望河東路,這里是主要通路,隆德府就是現在上黨這個地區,向來號稱山西的腳盆之地,是平地在河東路算多的了,向北過去就是山。

往來商旅行人,必然是要在這里落腳的,太平驛經過幾十年的經營,從單純的官驛已經變成了集客棧,酒肆,大車店,車馬行,小規模的騾馬市,土貨山貨集散地為一體的一個市鎮。

依托太平驛為中心,已經有幾百上千戶的民人聚居,襄垣縣還專門發了這里集市的牙貼,派了監稅的人在這里收稅。

此時正是冬季,河東路算是北地,早就下了幾場大雪下來,道路上行人稀少,往來北地做生意的行商也早就各自歸里,等開春化凍之後再出門,百姓們也大多閉門過冬了,集市都已經暫停。

襄垣縣的監稅官也回了縣城,平日里顯得相當熱鬧的太平驛,這個時侯就是一片冷冷清清的景象,貫穿太平驛的一條土路上面,只有幾個閑漢靠著牆根曬太陽,沿街開門的店鋪寥寥無幾,只有一兩家熬羊肉湯,賣蒸餅的小店還勉力開張,等著做驛站內那些軍爺的生意,不過待詔都懶懶的躲在避風處,根本不願意費氣力吆喝。

朱仝摸摸花白的胡子,打定主意等會兒去來一角酒加一碗羊肉湯,然後回驛內睡個下午覺去。他四十出頭的人了,十四歲開始就在太平驛內當差混事,慢慢的也爬到了掌管一驛的位置,自覺過得還算舒服,不缺錢使,孫子孫女都有了,雄心壯志早就沒有半點,只盼這平安日子能天長地久的下去。

不過想起這個總有些煩燥,遼人早就不和大宋兵戎相見了,就算邊境偶爾有打草谷,也打不到隆德府這個群山環抱的地方來,這樣兩國平安有什么不好?偏生要和那個什么女真一起將遼國滅了,打遼國的時侯,河東路也要支差支馬,幾十年未曾大動的驛站上下忙亂成一團,不僅一個小錢邊子都瞧不見,還生生的干賠下去不少。

這些倒也罷了,聽聞北面來的客商說,這女真甚是凶悍,有遼人開國時侯的威風,要知道遼人立國之初的那幾十年內,可是深入中原不知道多少次!從後晉到本朝真宗年間,不知道狠狠的打了多少場仗,河東路也向來都是主要戰場之一。

原來的餓狼喂飽了,現在來個新的,要是深入中原,豈不是又是好長一段時日的兵連禍結?自己老了,倒也罷了,但是兒子女婿,孫兒孫女,現在都指著這太平驛過日子,他們將來的日子又是如何?

越想這個,就越是煩惱,近五十年來,足跡沒有離開過太平驛百里的朱仝朱指揮使,也實在理不出個頭緒出來,只好搖搖頭不去琢磨,咳嗽一聲,就准備邁步向吃食店走去。

這個時侯,就聽見北面傳來馬蹄聲響,還伴隨著懸鈴疾響之聲,一聽就知道是有人策馬疾疾馳來,這么冷的天氣,行旅絕足,還有人這般拼命趕路?

朱仝站定腳步,就呆著臉朝馬蹄聲響的來路看,不多一會兒,就看見一匹駿馬疾馳而來,朱仝是老把式了,在這一帶也以熟悉騾馬著稱,北地商旅販馬過來,對於馬騾有什么爭議,都是奉請他老人家來論定。

雖然不會騎,但是這輩子朱仝經手過的馬不知道有多少,一看就知道這是北面銅山驛出挑的渤海馬,當時銅山驛的那個指揮使,是花了一百幾十貫買下來,留著准備自用的,馬上騎士,穿著紅色胖襖,外罩絳紅色褙子,再披了一領白色披風,披風圍頸處鑲了一圈兔毛,軍靴佩刀,正是軍健模樣,頭上戴著的卻是一頂黑羽,鷹羽隨著馬匹疾奔,在風中直動。

這身裝扮,既威武又矯健,看他在馬上的樣子,這馬術精熟程度,比北面那些韃子也不差似什么!轉眼之間,這馬上騎士就直奔到朱仝面前,朱仝還呆著臉站在館驛門口。

那騎士問道:「那老兒,可是館驛里的軍漢?」吼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有些年在河東路未曾看到這般威風強健的傳驛軍漢了,特別又是在這種冬日,讓朱仝很是發了一會兒傻。

他咳嗽一聲,維護自家尊嚴:「俺便是此間館驛主事,效節軍指揮使,兀那是哪路軍漢?這大冷天的,又當的是什么差使?」那騎士跳下馬來,滿頭大汗也不先擦,忙不迭的先替坐騎松肚帶,朱仝一下就對這軍漢有了些好感,是個愛馬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