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改天(十六)(2 / 2)

鐵血強宋 下官 2032 字 2022-11-22

「大宋本來就是多事,風雨飄搖,一切當鎮之以靜,這楊凌卻生出這么多事情來,從南歸開始,折騰出這么多事情來,他到底想要什么?孤只望他也早早死在這場變亂當中!」

在金梁橋蔡宰相府邸,此間與城中其他大宅一樣,都是重門深鎖,大門里面還層層疊疊的堆上上大石土堆,有些上好的太湖石都挖出來堵門了,宰相的元隨,蔡家的家奴,全都燃起火把上了院牆,人人持刃,小心戒備。

盔甲蔡京府邸是沒有的,但是民間許蓄弓箭,牆頭還張開了幾十張強弓,箭鏃冷森森的對著四下,牆頭這些元隨家奴,雖然一個個也都是面如土色,但是好歹還撐持著沒有四散逃奔,還算都在堅守崗位,今夜變亂突然而起,將蔡京驚動,他畢竟是久歷宦海,見過的事情太多了,還算沉得住氣,喝住了亂作一團的府中諸人,招呼緊閉門戶,然後許下重賞,打發人上院牆值守,自家也不睡了,在一眾使女姬妾的伺候下,爬上了內院最高的一個小樓,四下觀望。

蔡攸雖然分府而居,不過離著蔡京宅邸也不甚遠,小蔡相公也是一個警醒人,發覺不對就帶著家眷一溜煙的跑到老爹這里來托庇,現在就和幾個弟弟驚魂未定的隨侍在側,小樓四下窗戶都打開了,寒風呼呼的刮進來。

小樓中所有人都是又冷又怕,擠成一團,其間有蔡京姬妾使女,還有幾個兒子,說實在的不成個樣子,不過這個時侯誰還顧得上這許多?汴梁是平安了百余年了,可是五代時侯,每隔幾年,汴梁就是一次波盪變亂,側身其間,破家的大族還算少了?沒想到在承平這么久之後,又遇上了此事,難道大宋的氣數,真的開始衰微了么?

蔡京睜著一雙老眼,一眼不發只是拄著拐杖,向著皇城方向盡力看去,那里正是火光燭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圍著皇城,呼喊聲也如海嘯一般,一撥撥的拍擊卷盪著汴梁的夜空,蔡攸在一旁扶著老爹的胳膊,勉強開口道:「天幸今夜變亂波及不廣,各家還算平安,似乎只有幾家禁軍將門之家遭劫,城中騷擾也不算太甚,到了天明聖人出面,也就平定下來了……」

蔡京回頭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現在亂軍是有所圖,想早早將太子架出來,這才顧不得洗盪城中,一旦無強人來約束他們,這場亂事不過是才開始而已!不僅僅是市井百姓,就是高門大族,又有哪家逃得過了?」

蔡攸給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小心道:「今夜亂事,不是東宮一黨所生么?他們自然早有預備,會早早收拾局面的罷,舊黨用事,朝中自然是立足不得了,可是這身家性命,總是無恙罷?」扶保太子,誅除奸邪的口號喊得震天響,多少禁軍軍將給裹挾出來,現在圍著皇城,向著東華門內太子所在之處呼喊叫囂,整個汴梁,都已經認為今夜亂事是東宮一黨生出來的,雖然也覺得奇怪,東宮一黨為何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內禪,而且之前也未曾聽到什么風聲,現在局面也大是對東宮暨舊黨他們有利,怎么突然就生出變亂來了?

既然是東宮與舊黨清流經營出來的變亂,那么應該是有分寸的,亂軍入城並不甚劫掠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蔡攸自覺身家性命在這場變亂中可保,忍不住又有些懊惱起來,聖人內禪,自然就是舊黨用事,自家老爹是靠著打壓舊黨才上位的,這下還不給打發回家養老?自己才跳到老爹羽翼下,難道又要跳回去?

找什么門路另說,現在才准備再度改換門庭,也沒什么好位置了,自己這個還未曾到手的樞密院的差遣都未必保得住,再入政事堂為大參,十年內也不必指望了——人這輩子有幾個十年啊……

蔡京冷冷一笑:「一般人,絕沒有這種手段,也絕沒有這種果決凶狠的謀劃,就是東宮,不過是木訥柔順一庸人耳,豈能有此雄君氣度?不會是他們,不會是他們,不過那一般人,也知道今夜這事情生出來,不破釜沉舟的話,東宮就再正大位無望了罷?他們也該跳出來干脆借勢做下去了,下面才有好戲看!不管背後撥弄這場亂事的人是誰,他也該出手了!」

蔡攸聽得目瞪口呆,訥訥道:「不是太子?不是那班舊黨?那又能是誰?」

蔡京搖搖頭:「大宋藏龍卧虎,老夫也只恨不早知大宋還有此人啊,用心之狠,設謀之險,更能鼓起這一般軍將士卒生亂,有此人在,大宋將來當有霍曹二人矣!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與聖人聯絡,取得名義平亂罷?」

蔡攸仍然想不過來:「聖人還在?」

蔡京哼了一聲:「如何不在?如果聖人不在,東宮獨大,這一局還有什么好展布的?」蔡攸心思又熱切起來:「既然如此,爹爹為什么不去尋聖人,得一個中流砥柱的大功?」

他嘴里是爹爹,心里面未嘗沒有讓老爹將這場大功歸於他小蔡相公的意思,有這種功績,參知政事等閑事耳,就是宰相位置父死子繼,也不是不能指望,聽到大哥語氣熱衷,幾個還未分府出去的蔡家兄弟都低頭腹誹,這個哥哥,真的是要將蔡家的好處都占盡了啊。

蔡京回頭看看這個不成器的大兒子,眼神中滿是疲憊,甚而還有一些父親對兒子的慈祥:「我老了,精力日衰,腿腳不便,縱然頭腦還不糊塗,也支撐不了幾年。現在舊黨一班人,正是年富力強的好時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再沒有占盡上風的道理,這個時侯退讓求全,還能保住子孫,更不必說現在還出了這等厲害人物,將整個大宋都撥弄在手中!不管此人是誰,為父也只能避道。你們也絕不是他的對手!今夜之事,塵埃落定之後,要是東宮得勢,自不必說,在你們這一輩也不會破家,無非就是無什么美官做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