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大風起兮(二)(1 / 2)

鐵血強宋 下官 2091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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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楊凌別業起火,燒得只是一些應奉天家庫房而已,總體而言,楊凌還是一個只要有條件,對生活品質還是比較講求的人,當然要是沒條件必須頂硬上的時侯,他幾個月帶領麾下兒郎嚼冰卧雪天天粘在馬背上也能笑眯眯的。

南門外別業自從來到汴梁入居以來,經營了這么長時間,上下水鋪了,地板換了,采光改善了,格局調整了,再加上各種運動場所可以疏散筋骨,還有可容納數百親衛,數百匹馬的各種設施,甚而還有用來瞞過馬小英眼睛去偷婢女的密門小道,實在已然讓楊凌住得頗為舒服,能保留下來自然就盡量保留下來。

昨夜一場大火,燒得煙焰騰天,不過是將離別業還有點距離的庫房全都燒個干凈,為了火勢大一點還加了干柴石脂,火光映亮半個夜空之余,自家別業卻未曾受到什么波及,無非就是鋪滿了飛飛揚揚而下的劫灰而已。

燒了迎奉天家的外庫,不僅順利卷起了亂事,還打定了主意一文錢也再不迎奉給新君了,要查賬找亂軍去,此時此刻,不知道多少神策軍的新軍漢正在黑雲都親衛帶領下忙碌,重新打掃布置,收拾火場,臨時搭建一些席棚,布置為人暫時休息的所在。

這些軍漢,從事什么行業的都有,一聲號召,讓其自報拿手的行當,頓時就召集出這么多專才,轉眼之間就將多少是一片狼藉景象的南門別業收拾得干凈濟楚,再把丟失的一些家當置備齊,楊凌馬上就可以再搬回去住。

這么多軍漢忙忙碌碌來去,還自發的有班頭領工在調配人手,排定秩序,黑雲都親衛那些壯健漢子只看得張目結舌,插不進手去,說實在的,這些前拱衛禁軍軍漢,多是三十左右的人了,而且汴梁沉浮日久,從事百般生計,市井氣或多或少都有。

除了不多一部分之外,並不是編練之後,就能耐苦聽號令,悍不畏死,不過現在看來,倒是可以編練成專業的輔助部隊,做些戰勤工作,一部留守汴梁,也稱得上是人地相宜,軍漢在這里忙碌,還有數十名黑雲都親衛簇擁在這別業的內院之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萬分。

就是在那里忙碌的神策軍軍漢們不時都偷眼望去,楊大人從馬前街奉趙佶就在這內院當中,汴梁城中,從二月初二那日開始的兵荒馬亂景象,總算是過去不少,一場殘冬初春的小雪從天色還未曾亮的時侯就簌簌而落,隨風翻卷,將汴梁城又籠罩在一片銀白當中。

昨夜亂後痕跡,似乎就為老天爺縮掩蓋了,大多汴梁居民,只要家中有柴有米的,還是謹慎的閉門不出,可是那些升米把柴度日的人家,卻還是要出來尋生活,正店閉門,一些小食肆遮遮掩掩的還是開張,大些的瓦舍重門深鎖,半掩門子卻簾掀一角,柴社不開張,卻還有四郊鄉民挑擔叫賣,有些賣飲子的湯坊也悄悄開門,卻在水牌上貼著莫談朝事的招子。

開封府在亂事那夜星散的衙役快手,也招攬了大半回來,組織城中保甲收拾城中大大小小的火場余燼,將皇城御街空場里四下丟棄的多少雜亂事物收拾干凈,據說是西府從應奉天家內庫當中臨時調了一批財貨出來,由開封府按照往日規矩,凡是家中有孤老的,揭不開鍋的,尋不到生活的,計口發三十文,算是新君恩德。

百姓如此,在汴梁服官之輩腿腳就勤快了許多,他們消息自然比百姓要靈通得多,知道既然內禪事定,近期內就再不至於如前夜一般驚亂全城,人人惶恐身家不保了,現在最要緊的反而是趕緊弄清楚朝中風雲變化,看自己能不能保住現在地位,或者就是能不能更進一步。

往日這般天氣,大宋臣僚向來是灑然得很,當在家中高卧,去衙門畫卯都懶得,午後更是設上古董羹,暖上幾角酒,召來三五小娘,呼朋喚友,高會清談,不過此刻,風雪當中,這些大宋臣僚一身官服,或帶元隨,或輕車簡從,都早早去了各自衙門,互相攀談打聽動問,各色各樣的消息傳得四下亂飛。

至於朝中那些有數重臣府前,拴馬樁上不知道套了多少座騎韁繩,照壁前不知道停了多少車子,等候接見的臣僚門口傳舍坐不下了,還站到了外間去,也沒有一個人嫌冷嫌辛苦,要早早離去的。

除了這些奔忙鑽營角競之輩,還有不少落魄之家,多少勛戚高門,現在都是府邸四門大開。才換了赤紅新號衣的軍漢們進進出出,將大小箱籠器物一樣樣搬出來。監督之人,既有皇城司使臣。亦有內使模樣閹人,還有頭戴黑羽氈帽的軍將,甚至連球市子聘請的多少帳房先生都召來計數。

府邸中人,下人遣散歸家,姬妾子女親眷,都哭哭啼啼的在收拾不多的東西,現在尚能暫居幾日,等朝廷處置一下來,家主若死,自然萬事休提,各走各路罷,若是僥幸不死,還得和家主一起,千辛萬苦在軍漢押解之下,趕赴遠惡軍州煙瘴之地了此殘生,誰知道能不能掙扎回汴梁這花花世界!

這些勛戚家中,不少姬妾是典來的,這個時侯厚道的就自家取了私房贖回年限未滿的典契,不厚道的就倦了細軟私逃,跟著失蹤的往往還有什么馬夫車夫小廝之類的精壯後生,一時間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出悲喜劇,既有落魄人家,便有得意之人。

汴梁街市當中,一隊隊換了嶄新赤色襖子的軍漢在軍將率領下四下巡視,這些軍漢,多是面目粗礪黧黑,就是往日生活在汴梁最底層的前拱衛禁軍軍漢輩,現在一個個都昂首挺胸,腳步輕捷,奉號令整齊行事。

雖然倉促成軍,也遠遠不到能臨陣而用的地步,可比起往日大家看慣了都門禁軍憊懶模樣,簡直強到了天上去,這些軍漢身上穿著的襖子,上面還有一道道壓痕,還帶著霉味,全是從府庫當中搬出來的。

一年年下來不知道在武庫當中積了多少,開銷了多少支出,卻只是在那里落灰,手中器械也是全新,腰上也帶了新腰牌,上面來不及燙字,只能先用毛筆草草寫就,要是有人瞄一眼卻看不清,這些軍漢也總是得意洋洋的拍著腰牌:「俺們是神策軍!是晉王的親軍!打下燕京的軍馬聽說過沒有?就是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