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死(2 / 2)

嬌女謀寵 白小歸 1519 字 2022-11-22

蘇君然說過,只要她能助他奪魁,往後等他的日子好過起來,便也許她一個自在天地……她從不求富貴榮華,也未曾強求與他白首偕老。

他怎會害自己的性命?

謝安瑩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可王氏卻並不給她機會:「先將砒霜給她喂下去……若喝完之後還有興致,我倒是可以給你講講故事。」

那一碗砒霜極濃,喝上兩口就別想活命。如今王氏讓謝安瑩喝完,謝安瑩就算再逆來順受,又怎么肯?

她拼命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勒在頸子上的手。可越是掙扎,那手就箍得越緊。謝安瑩窒的脖子被迫向後仰起,胸中的憋悶令她不得不將嘴巴張開,想要大口喘息。

就在謝安瑩張嘴的那一刻,身後丫鬟猛地捏住了她的下顎,然後將那碗放滿砒霜的湯葯一股腦地給她灌了進去……

口中的濃烈的葯石氣味,加上喉嚨與腹中隱隱灼燒的感覺……謝安瑩恐懼極了,她多希望蘇君然能去而復返,回來救救她。

可蘇君然好不容易才被王氏允許出府,剛剛出了這道門,此時怕是正走在面聖的路上……

渾濁的褐色葯汁,順著謝安瑩雪白的臉頰流下,留過她的脖子,前胸,直至被衣服吸干。

謝安瑩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那丫鬟卻絲毫沒有憐惜,只低頭看了一眼,確認大多數葯汁都被她喝下之後。這才松開了她的脖子,但扔在背後強扭著她的雙手,讓她不能動彈。

王氏見她再無反抗之力,臉色終於緩和過來。她悠然地坐下,這才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蘇君然敢自作主張,在我眼皮子底下考取功名——」王氏拖長了聲音,帶著微笑對謝安瑩道:「我為攔住他的前程,也只能出此下策——自古禮義仁孝,是君王最為看重的。只要你死了,蘇君然嫡妻新喪,就算聖上給他加官進爵,他也只能婉拒了去,否則就是不夠仁義。」

謝安瑩腦中嗡嗡直響。王氏的話就像一道驚雷,直接將她劈得六神無主——原來王氏要她死,竟是為了讓蘇君然的一紙功名變成笑話!

謝安瑩不顧腹中隱隱的絞痛,她瘋狂地掙扎著,想大喊蘇君然的名字,可因為咽喉已被扼傷,此時也只能發出嘶啞而又痛苦的「啊啊」聲。

有丫鬟按著她,王氏對她的任何掙扎都無動於衷。「我都替他想過了,他倒是也可以帶喪入朝……只不過,讓人看出他一副急功近利的嘴臉,往後仕途上,一樣寸步難行。」王氏絮叨著,居然頗為苦口婆心:「還有,你以為蘇君然不知道這些嗎?他與我斗了十幾年,心思狡詐遠遠超過你我的想象。這一回,他只是在賭——用你的性命去賭!」

聽了王氏的最後一句話,謝安瑩終於停止了掙扎,像個死娃娃一樣軟倒在地。

砒霜進了肚子,就算丫鬟現在放開她,她也未必能自救活命。身死事小……可王氏的話,像是比毒葯更致命的刀子,狠狠捅穿了她的心。

自她過門之後,蘇君然與她雖無夫妻之實,但待她溫柔有禮,讓她以為他們是有幾分夫妻之情的。

他體諒她的眼盲,從不強迫她做任何事。知曉她博學精通後,便只拿了許多書本學問來請教她,玩笑間還曾戲稱她是他的「女夫子」。

卻原來……將她利用盡了,鋪成一條通天之路。一旦爬上去,便連她的性命也罔顧了嗎?

可笑她還一直纏著師父,求他教自己醫術,治好了眼睛,也只為了能記住蘇君然的樣子……

太多溫柔的回憶轉眼蒙塵變得可笑,謝安瑩卻笑不出來,她根本來不及去追溯真相,因為胸口的疼痛瞬間淹沒了她。

她想說話,可試著嘶喊了兩聲,卻完全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疼痛像附骨之疽揮之不去,直到一股血腥自她喉間噴薄而出……

不知是疼還是恨,謝安瑩滿臉是淚,終於倒在冰冷的地上,任濃稠的鮮血不斷從她口鼻中涌出……再多的不明不白不甘心,到了此時也都無用了。

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謝安瑩喃喃念著他的名字……蘇君然,若有來生,安瑩再不顧念身後身,從此只問眼前路。

見謝安瑩終於一動不動,王氏難掩得意地笑笑,卻並不起身——只等著看謝安瑩咽下最後一口氣,這釜底抽薪的一計,算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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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她吧。去找人來收拾干凈。」王氏慈悲的聲音在謝安瑩的耳中忽遠忽近,「這樣嬌軟的身子,連你也舍不得放手,蘇君然竟然碰都不碰,真是可惜……」

丫鬟順手將她的身子扔在地上,忽然換了副男人嗓子道:「這樣破爛的身子,怎及得上夫人一分。只是接下來,夫人還得給她操辦個天下皆知的喪儀,受累了夫人,倒是便宜了她!」

「也便宜了她娘家……她娘家早巴望著她死,這一回的喪儀,得讓他們也出些錢財才是。」王氏的手攀上丫鬟的身子,看著地上逐漸冷硬的謝安瑩,仍舊閑話家常一般喃喃道:「謝安瑩,你瞑目吧!蘇君然害了你的性命,你也害了他的前程。過兩日你的喪儀上,蘇君然定會哭得比誰都傷心——只不過,究竟是哭你,還是哭的他的前程,就未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