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侯府一處很不起眼的小門,幾日來從不見有人進出,有這門鑰匙的人,在府里必不是普通奴婢。而眼下這人,又用斗篷遮住身形,更是連頭臉都掩藏在大帽之下。」
應該是個有些用處的人了。
閑歌眯著眼,像是快要睡著了一般,手中卻不動聲色地扯了扯自己身旁的道幡,幡上正是他前幾日的得意新作:法行四海鬼神驚,道高九州龍虎伏。
「姑娘問什么?」閑歌仰起頭,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
他不是那些故弄玄虛的老道士,況且,誰讓他保養得太好,以至於想深沉都不像那么回事……只好另辟蹊徑,走平易近人的路數。
綰色斗篷一直蓋在臉上,勉強露出女子的嘴和下巴。閑歌見對方不說話,於是主動開口道:「姑娘最近身邊事情不少,若不據實以告,怕是前程堪憂啊!」
話盡於此正如良葯苦口,姑娘我就不信你不說!
聽了這話,斗篷中不算高大的身子,果然微微一震。
對於冷月來說,再沒有什么比這句話更能攻破她的心房了——雖說算命的大多是用這種話開頭……
冷月伸出一只手,放在案台上,心不在焉道:「求問姻緣。」
閑歌想也不想:「沒有姻緣。」
求姻緣的人,哪怕是年過半百的鰥夫,也會帶著一身的嬌羞期待之氣。而眼前這女子,嬌羞是沒有,說是戾氣還差不多。
況且是她這一路走來,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這就更不難猜了——怕是壓根就沒心思想男女之事。
冷月為了夫人的命令,心中煩躁至極。本就沒有什么耐心,恨不得現在立刻找到法子回去復命。忽然被人兩次說中心事,整個人一下子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露出了狂熱的神情。
「先生神算,不瞞先生,我是來求葯的。」
閑歌並不多嘴,只簡練問道:「什么葯?」
冷月沒有絲毫猶豫:「先生可知世上有一種葯,吃下去之後不但能毀人視覺,還能令人眼瞳潰爛,再睜不開。」
閑歌道:「有。何人服用?」
冷月猛然抬起頭,只一瞬間又飛快地低下。她的手在斗篷里緊緊攥著,直到手心都被指甲鑽破,這才終於開口道:「先生萬莫走漏風聲,這葯是給我自己用的。先生想必也該知道,身為奴才,若是看見不該看的,想要活命,便就只有自廢了……」
冷月說的凄慘,若是叫旁人聽了,定然為之動容。
可閑歌是誰。
對方剛才聽說有葯的時候,那一抬頭,他看得清清楚楚——平凡的臉上滿是驚喜,哪有一絲悲苦模樣?
要不是為了一探究竟,閑歌差點脫口而出:「姑娘,看見不該看的,一般都吃啞葯,你是不是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