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瑩見李承霆盯著自己一瞬不瞬的樣子,輕輕扶著釵問他。
李承霆眼中分明滿是喜歡與贊賞,卻點點頭又搖搖頭:「總算知道你為何不願帶這些東西。再美的釵環,放你頭上都是多余。」
這贊賞也太直白了,謝安瑩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想起自己剛下決心要接受他的一切寵愛。
「那就說明還是這釵不好,要是尋了上好的,總會相得益彰。」謝安瑩順手將鸞釵取了下來,往妝台上一扔,「極既然說這個不好,可否幫我搜羅些好看的釵環來帶?」
謝安瑩說著輕輕揚起下巴,非要等著李承霆答應一般。
李承霆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他見過各式各樣的謝安瑩,冷血冷情的,內斂壓抑的,美艷多才的,溫柔似水的——卻從沒見過她的嬌蠻模樣。
她從來不曾開口討要過什么。他給她的東西,她肯接受,他就已經感覺十分不容易了。
每當她收下他的一件禮物,一句贊美,他就仿佛撬開了一點她的心。
而現在,她終於摸索著學著自己打開心扉,將心事跟呈現給他了。
李承霆十分歡喜,拉著謝安瑩走到桌案前,又將幾樣她愛吃的小點都放在她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這才道:「其實並不難尋,咱們城中就有專門經營各色珍寶首飾的,尤其是北域首飾的鋪子,近些年尤為盛行。等下用過早膳,我便讓他們送過來給你挑選。」
李承霆說著嘗過一道清甜蝦球,覺得咸淡合宜,便停下來喂了謝安瑩一個。
見謝安瑩吃得有滋有味,忍不住又摸摸她的頭發,這才繼續道:「不過北域的首飾以華麗繁復著稱,偏愛大紅大綠又紫又黃的顏色,只怕更是配不上你。」
謝安瑩吞下他送進口中的吃食,好奇道:「不是說北域與咱們大歷朝仇深似海的,怎么連京安城還會有那邊的物件售賣?」
說起這個,李承霆神色也有些不愉。
不過他只是沉默一瞬便又笑了。他的安瑩果然與別人不同,說起首飾,不提喜歡什么款式顏色,卻一句話就問到了北域與大歷的民生官司上。
兩朝水深火熱是不假,國仇家恨也是實實在在擺在那里的。
可那些都是百姓的恨……而真正的上位者,是絕不會這樣思考問題的。
他們會更在乎利益,只要最終的利益能談攏,他們強占過咱們多少土地,咱們殺過他們多少軍士,又有什么重要呢?
就好比這首飾鋪子。
能在京安城營生,當然不可能是北域人而是大歷朝人。
不但是大歷朝人,更是在朝為官身家豐厚權勢不低的人所為。
沒有人能把是非利益完全分開,大歷朝偏愛北域的首飾,其中利潤不菲,自然就有人經營。大約除了他這種每每出現在邊境就是去殺敵的人,或者是那些因為戰事而家破人亡的人才會對此愛憎分明之外,其余的人該喜歡的還是會喜歡。
李承霆倒不至於狹隘到不許謝安瑩去佩戴那些首飾的地步。
一個北域的兵卒,可能殺死過大歷朝的人,但也可能同時是個好夫君好父親,更有可能善良到幫扶弱小救濟貧困……
所以他不會去恨那些人,更不會遷怒一件首飾。
但……他不喜歡。
李承霆對大歷朝的這些人有些失望。
眼中只有利益,完全沒有立場與骨氣——佩戴那些首飾的婦孺不知,他們難道也不知嗎?
不過這些話李承霆不打算跟謝安瑩深說,她難得有了好奇的東西,總不好上來就用這些沉悶的話去掃了她的興致。
待傳了首飾鋪子的人來,挑上幾件給她看看,那種綺麗炫目的東西,她是不喜帶的。
李承霆正這樣盤算,便見謝安瑩微微蹙眉。
「你說,這是咱們大歷人開的鋪子?」謝安瑩的心細如塵,根本就不需李承霆點破,只一瞬的功夫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竅。
她語調中帶著唏噓道:「別人家也就算了,你與父王都是帶兵之人,那些東西,咱們家可是萬萬帶不得的。」
而後不等李承霆有所表示,謝安瑩繼續道:「你方才說還有許多其他首飾,給我挑些其他的來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