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居然還是黑的。
進宮要起那么早,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好讓自己看起來清醒一些。
下人們面前她還是要注重些儀表的。
自己那兩丫頭還不見蹤影,她忍不住問:「我帶來的丫頭呢?」
有個胖胖的嬤嬤道:「稟王妃,遵了王爺的命,那兩個丫頭暫時有了別的差事,先由奴才們幾個伺候您。」
顧盼眉頭稍稍皺了皺。
雖然顧盼從來沒覺得這兩個丫頭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不過這陌生的環境里,她們抱團對外的的心思暫時是不會變的。
難道一來她們就拿下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了?
這個開局實在太不利了。
由嬤嬤丫頭們擺弄著梳頭上妝更衣,足足折騰了快一個時辰才算完事,這時,天有些蒙蒙亮了。
有小丫鬟拿了銅花境給主子過目,先前那個胖嬤嬤笑著問:「王妃可滿意?」
顧盼抬眼往鏡子里瞧了瞧。
穿越幾個月,她本來已經適應了自己現在的這副摸樣,可是在這面鏡子前,她又被自己嚇了一跳。
厚厚的一層粉,猩紅的嘴,兩團火球一樣的腮幫子,實在是駭人。
這些婦人們顯然是故意的。
不知道是有人想寒磣她呢還是想借著她寒磣太後。
不過顧盼知道,不管哪種情況,自己最好不要有意見,所以她只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裝扮停當,出得院門,經過庭落,來到府門外,已有馬車在等候了。
就這一會的步行,顧盼已經是滿臉潮紅,快喘不上氣來了。
她忍不住輕輕皺了皺眉,這具身體,也太弱了。
這不滿的神情正巧落在車旁等候的某個男人眼里。
這男人立刻也皺起了眉頭。這是在給他臉色看?
他心里很不滿意,但是當著這么多下人,面子上的禮數還是要有的:「扶王妃上車。」
還是昨晚那個磁性好聽又冰冷的聲音。
顧盼想,這應該就是自己的丈夫忱王爺方蕭了。
顧盼在丫鬟的攙扶下踩上馬凳子,跨得有點急,身子打了個趔趄,險些要摔倒。
一雙穩健的手伸過來,一手扶住了她的腰,一手握在她的手上,將她扶穩了。
天有點兒涼,她臉上潮紅,手上卻還是冰涼一片,被溫暖厚實的手握住,倒覺得有點溫暖舒適。
那雙手很快松開,聲音帶著冷冽的輕叱:「怎么扶的?」
在仆人們面前,他還不算輕慢。
待她上車坐穩當了,方蕭隨後跟著進了馬車,在她對面坐下。
車內空間狹小,他的目光免不了落到她的身上。見她坐得端正,眼觀鼻,鼻觀心,雖然孱弱瘦小,卻還算沉靜。只是這一臉濃妝,有點兒慘不忍睹,他眉頭忍不住又擰了起來。這樣子進了宮,只會被人笑話。不過娶都娶了,他還怕別人笑話他?這雖然不是他的主意,但是也好,正好讓太後瞧瞧她挑的人這般上不了台面。
馬車行進得不徐不疾,非常平穩。
顧盼雖然沒有瞧他,但這人一進來,就帶著股讓人不安的氣勢。她僵直得坐著,許久才漸漸放松下來。昨晚睡得實在太少,靠著柔軟暖和的不知道什么動物的皮毛墊,和著車身輕微的晃動,顧盼覺得一陣困意襲來,居然有些迷糊起來。
方蕭又瞥了她一眼。這個曾經聰慧乖巧的女子在大病一場後變得有些痴痴呆呆的傳聞,現在看來倒是印證了幾分。這要換了旁人,新婚之夜被冷落獨守空房,一早又要去拜見皇帝和太後,哪里還能這樣無動於衷打起瞌睡來。
他本來是個心氣高的,俗人是絕對入不了他的眼的。這兩場婚姻,他都沒有自己挑選的權利,他非常抵觸,但也沒有太多抱怨。
連皇帝都沒有自己做主婚姻的權利,更何況他。
馬車一停,顧盼立刻清醒過來。
對面坐著的人撩著衣袍准備下車,一只骨節分明手指頎長的手落入她下垂的視線里,好看的手。她忍不住抬眼瞄了一眼,半張側臉一晃而過,有著長長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
早就聽說這位王爺是個美男子了,傳言並沒有假。
下了馬車,上了軟轎,就奔太後的寢殿去了。等下了轎,顧盼跟在方蕭身後進了寢殿,她又忍不住偷眼瞧了瞧前面的男人,個高腿長,身材也好。
自己的個頭估摸著還不到他胸口,顧盼真是替這男人可惜了。要換了她是男人,也絕對不會對這個老婆滿意的。
顧盼對於今後的生活更是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