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地面在震動。
唐軍士兵們感受著腳下大地的輕微震動,心里竟然充滿渴望。
「等了大半夜,這些狼崽子們總算來了,這下可以殺個痛快了。」
王玄策手握著弓弩眼露興奮光芒道。
突厥騎兵從四面八方向著豐州城沖進來,郁射設也帶著自己的附離沖在後面,他沒有留預備隊的意思,他也沒有第二套作戰方案,他的計劃只有一個,全軍沖進去,把李超和他的兩千手下砍光,然後帶著李超的人頭返回就好。
突厥騎兵沖進了沒有城門的城池。
戰馬奔馳在空曠的街道上。
不見一人。
「這些唐軍肯定是睡熟了,一個應戰的都沒有。」
一個沖在最前面的突厥騎兵心里想著,一定是這樣的。可是下一刻,讓他終身難忘的事情出現了,他突然聽到一聲弦響。
雖然馬蹄敲擊在街道上的聲音很大,可做為一個老練的戰士,他對於弓弦之聲非常敏感,還是第一時間就聽出來了,那是弓弦聲。
這聲弓弦之聲不是來自身後,而是來自對面。
確切點說,應當是來自街道旁邊的屋子里?
寒冷讓他的反應有些遲緩,他眼睜睜的看著那支箭射到了面前,剛移開了一點點,還是沒有躲開。
一箭正中他的面目,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什么痛楚,可是那力道,已經讓他墜馬。後面的馬收不住,直接從他身上踩踏過去。
「唐人早有准備。」騎士死前,只留了一個念頭。
與此同時,街道兩側的房屋里面,甚至是屋頂上,無數弓弦聲響,一支支的箭射出,突厥騎兵反倒被射了個人仰馬翻,措不及防。
突厥人馬上展開了還擊。
但相比起他們擠在不寬的街道上被唐軍四面八方的射擊,他們的反擊,卻無力的多。房屋是唐軍最好的盾牌,為他們擋掉了絕大多數突厥人的箭支。
他們在門後,窗戶後,在屋頂上,自由自在的放箭。
最可怕的還是唐人不時的扔一個手雷下來,霹靂驚雷一般,突厥騎兵們的戰馬受驚亂轉,讓他們的隊伍更加混亂。
在豐州城的中心。
那里有一座鍾樓,是全城的最高點。
李超就站在鍾樓之上,手持著望遠鏡觀察著曉色里的戰斗。
戰斗全面開始。
突厥八千騎兵沖入了豐州城,而兩千唐軍以幾條主要的街巷為依托,構築了街巷防御工事,利用街巷地形,以弓弩、手雷等向突厥人反擊。
兩支軍隊在風雪里激烈撕殺。
「相國,突厥人被我們擋在工事外面了,他們沖不進來。」
李超沒修復城門,而是放突厥人入城,就是為了現在這局面。如果把突厥人擋在城外,他們在城外空曠的地帶發揮倒更足。可將他們放進來後,城里狹窄的街巷,分割了他們的隊伍,也限制了他們的進攻,他們兵馬雖多,卻很難有用武之地。
倒是放進了他們後,唐軍在工事背後擊殺起他們來更加輕松了。
突厥人以前肯定沒有打過這種街巷戰,他們只以為城防戰就是守著城牆城門打,一旦城門沒了,肯定就任他們砍殺了。
「突厥人又學到一招了。」李超笑著說道。
「學到有什么用,他們都不能活著離開。」程處默說出了實話,跟著自己這位老師,他學到了許多。
「你們記住一點,水無常形,兵無常勢,不要拘泥於教條,用兵打仗,得活學活用。就如現在,誰跟突厥人說,我們就非要守著城門跟他們打?這個時候,放他們進來打更合適。八千人,放他們進來,也無礙。」
「老師,如果你是郁射設,現在遇到這種局面,如何化解?」
「若我是郁射設,眼下只有一個選擇,撤退,立即撤到城外,能撤多快就撤多快,絲毫不要猶豫。到了城外,再整頓兵馬,就在城外圍著我們。」
李感在一邊搖頭,「可我們要是不出城,那他們不就拿我們沒有辦法了?」
「確實如此。」
「可如此一來,拖延幾日,我們的援兵一到,郁射設豈不就只能撤退?」
「當然。」
程處默幾人都不由的對李超越發佩服,怪不得如此自信,根本不需要蘇烈護送,也不要李思摩他們來接應,原來早就算到了眼下的結果。
強攻,郁射設打不下,圍困,他們兵少不敢久圍,要不然,反要被唐軍抓住。
不過郁射設並沒有馬上撤退。
面對唐軍早有准備的反擊防御,他抱著中了一箭的胳膊,正大吼著命令全力強攻。
急馳數百里,他可不是為了撤退的。
就算唐軍有准備又如何,已經是白刃相戰,難道八千突厥騎士,還殺不過兩千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