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2 / 2)

出於這些考慮,曾元進交代妻子一定要盯緊這件事,這個女兒有些時候很懂事,可是她讓他們不放心的時候,才是最麻煩的事。

而此時,方希悠難得休息一下,就和羅文茵一起來和蘇凡談這件事了,畢竟這件事在她們看來已經是需要讓蘇凡引起警覺了。

「我老早就和你說過,要和江采囡保持距離保持距離,你根本不聽,還瞞著我去找她——」羅文茵道,「男人最是無法消瘦美人恩,欠什么都別欠人情。」

「漱清當初也是逼不得已。」方希悠道。

霍漱清和江采囡的傳聞,已經在京城傳開了,江采囡突然放棄了自己經營的那些慈善事業,重新加入了新華社,成為了新華社駐松江省總部的負責人。而松江省,就是霍漱清離開書記處之後擔任省長的省份。

蘇凡和江采囡的關系一直都很好,從根本來說,她喜歡江采囡,甚至很敬佩江采囡,特別是在得知了江采囡為她和霍漱清做了那些事之後,現在就算有了江采囡和霍漱清的傳聞,她也——

看著女兒的樣子,羅文茵完全驚呆了。

「你該不會是覺得沒關系吧?你是不是覺得這些都是傳聞就不用在意了?你是不是等捉奸在床才算是有事?」羅文茵問道。

「什么捉奸在床?您這說的也太——」蘇凡道。

「迦因,」方希悠打斷蘇凡的話,道,「文姨說的沒錯,這件事,你應該引起注意,江家和咱們家的事,根本就是你死我活,江采囡或許曾經是很善良正義的一個人,可是江啟正死了,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以為江采囡會無動於衷,她不會認為是漱清把江啟正逼到那個地步的嗎?」

蘇凡沉默了。

「迦因,與人為善是一個良好的品質,可是也要看是什么人,也要看是什么時機。」方希悠耐心地對蘇凡說。

蘇凡依舊沉默不語。

羅文茵看著就是氣不打一處來,剛要說什么,方希悠給她使眼色,羅文茵便收回了話,只說「話我們就說這么多,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該有個想法,不要等真的出事了才後悔,到時候你哭都沒機會」,說完,方希悠就和羅文茵起身離開了。

蘇凡靜靜坐著。

卧室里,嘉漱還在睡覺,這孩子也和念卿一樣睡著了就什么都聽不見,除非自己醒來,否則就算是打雷都沒辦法影響他的睡眠。

霍漱清和江采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母親說,男女之間沒有單純的友誼,從來都是如此。如果沒有異性之間的特殊吸引,男女怎么會做朋友?

可是,蘇凡並不認同母親的話,她和覃逸飛之間,不就是好朋友嗎?雖然,曾經有一段,她和霍漱清的確是因為覃逸飛鬧過矛盾,甚至還險些離婚。可後來,什么都沒有發生,沒有離婚,而覃逸飛也和葉敏慧在很好的相處著。一切,都很好,怎么會,母親怎么會那樣——

起身走到嬰兒床邊,蘇凡靜靜望著兒子那安靜的睡相,心情,復雜極了。

剛才,嫂子還給她看了幾篇江采囡到松江就任之後連續親筆發的幾篇長文,都是圍繞著松江這一年在民生建設方面的問題,蘇凡認真地看了,似乎依舊是江采囡的作風,關注民生而不管政府方面的想法,這就是江采囡。

這些文章在松江省高層引起了很大的轟動,讓省里顯得極為被動,畢竟現在經濟很難有起色的時候,全靠民生來給政府工作找亮點了。而江采囡身為新華社駐松江站的負責人,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省里——

霍漱清當然也是看過這些報道的,一篇又一篇,如同緊箍咒一樣一圈又一圈纏在霍漱清的腦袋上,越來越緊。覃春明甚至還打電話給霍漱清說是不是因為江家那件事江采囡這么做的,可是,誰都清楚,新華社發的那些重頭文章都可能是一個人可以決定的,江采囡的文章一定是經過了某些方面的核准的。

現在的局勢,並不是說完全控制在曾元進等人的手上,江家的問題,最終只是江啟正一人以自殺結束了一切。江啟正的三叔和江采囡的父親以及族中其他人依舊是手握重拳,沒有被削弱到什么程度。

凡並不懂這些事為什么發生,怎么發生,最終怎么走向結局,她是完全不懂的,江采囡的任何一個舉動有什么意義,亦或者這後面都有什么力量的角逐,她是不懂的。

手機響了,她趕緊起身去看,是霍漱清打來的,說今晚他有個應酬要去,原本約好她一起吃飯的,現在只能放棄了。

在松江省省會洛城的時候,因為霍漱清工作繁忙,夫妻二人也是相聚甚少。霍漱清來京里開會,蘇凡跟著一起過來,一來是為了探望家人,二來也是為了和他有個機會相聚,卻沒想到——其實她應該想到的,不是嗎?

當初她蘇醒後曾泉告訴霍漱清進入紅牆工作的時候,曾泉就和她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從今以後霍漱清就再也不是你的人了,雖然這個現實是從以前就開始的。

可是以後會更加嚴重,你們的時間,會越來越少」。時到今日,她還記得當初她和曾泉說,就算是霍漱清再忙,也會守護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可當霍漱清的工作越來越繁忙,職務越來越高的時候,蘇凡才開始真正體會到當初曾泉的告誡。

霍漱清有事,她還能說什么呢?難道要把他綁在身上嗎?那是不可能的,他是個男人,他有他的事業,而她也不願他把一切都放在家里,這樣對他是不利的,她很清楚。他有他的夢想,所以她要支持他。

孤獨,那也就該忍受了。

離開了蘇凡房間的羅文茵,簡直被女兒氣的不行。

方希悠和羅文茵一起回到客廳,見羅文茵這樣生氣,就給她倒了杯茶,羅文茵接過來。

「迦因的想法,我也可以理解,她本來就是那樣心軟的一個人,文姨您也別太生氣了。」方希悠對羅文茵道。

「真是的,這丫頭,怎么說都沒有用,真是,真是要被她氣死了。」羅文茵道。

「要怪就怪江采囡心機太深,隱藏那么久,利用了迦因的善良,讓迦因對她沒有戒心,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當初她為漱清做了那件事,不管是誰,也會覺得她是真的站在公正的立場。誰知道她圖謀的更深——」方希悠道。

「她從美國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有問題,後來你看她做什么慈善,好像還真的是,唉,人性啊,從來就是不容易改變的。」羅文茵道。

「現在的關鍵是,我們該想辦法讓迦因自己遠離江采囡——」方希悠道。

「那丫頭怎么會主動?漱清那邊,我看也懸,他那個人就是個情種,怎么會對江采囡狠下心?」羅文茵道。

方希悠並不否認,霍漱清雖然不濫情,可是他對江采囡的態度從來都是有點說不清的,從過去到現在。至於江采囡,雖然一到松江上任就寫了那么幾篇看似火葯味兒很重的文章,可是如果不那么寫,怎么讓霍漱清的視線再次被她吸引?當初在江城的時候,江采囡不就是因為文筆犀利、眼光獨特才被霍漱清注意的嗎?故技重施,卻沒想到又奏效了。

到底該說是霍漱清蠢呢,還是江采囡心機太深、太了解霍漱清呢?

就在這時,方希悠接到了蘇凡的電話,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

「你不是和漱清約好的嗎?」方希悠問。

「他有事去不了了,我一直都想去那家吃飯,嫂子你要是沒別的安排的話,我們一起去吧!你不是上次和我說你也想去嗎?」蘇凡道。

「我和文姨在一起,要不要我們大家一起去?」方希悠問蘇凡。

「我還有別的事,你們兩個去吧。」羅文茵對方希悠道。

「好,那我們倆吧!」方希悠道,說完就掛了電話。

「但願他不是和江采囡約好的。」羅文茵對方希悠道。

方希悠並不是不知道羅文茵的「他」指的是霍漱清。

「怎么會那么巧?」方希悠道,「文姨你也太擔心了。」

羅文茵的確是有些心病了,可是有什么辦法呢?對於母親來說,兒女們的幸福是母親最關心的事。蘇凡和霍漱清是她的驕傲,她怎么會願意看著他們出什么事呢?實在不行的話,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她出手了,這個女兒,真是一點都指望不上,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多的菩薩心腸呢?這將來還怎么的了?

可是,該怎么把霍漱清和江采囡從輿論里分開呢?

當初她插手了劉書雅和蘇凡的事,結果劉書雅開槍去殺蘇凡——

現在羅文茵想起那件事依舊心有余悸,她還是害怕舊事重演。

然而,很多事就是這樣,怕什么來什么。

傍晚,蘇凡和方希悠來到了餐廳。

這家餐廳是非常隱秘高級的一個地方,方希悠是常客,蘇凡也來過不少次,因此,當兩個人到達餐廳時,老板極其熟悉熱情地接待著她們。雖然是很熱情,可是方希悠還是感覺到了老板有點不一樣的地方,眼里似乎有什么在躲閃著。老板是何等精明的人,可再怎么精明,都敵不過方希悠的明察秋毫。想在方希悠的眼皮底下藏什么秘密,幾乎是很難的,沒有多少人可以確保自己能做到。

蘇凡是不會發現這些的,方希悠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沒有和蘇凡說。方希悠覺得老板的異樣一定是和她們的到來有關的,只是,到底是什么事?這里是餐廳,如此隱秘如此異常,那就說明這里有個和她們兩個人關系親近的人,她們的父親,兄弟,或者,就是她們的,丈夫!

丈夫?方希悠腦子里一亮。

莫非是曾泉來了京里,沒有和家里說,沒有和她說,偷偷在這里約會什么人?

曾泉能約會的,肯定不會是工作關系,而是,私人關系。私人關系在這里——

方希悠的腦子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她和曾泉之間,雖然上次在霍漱清的聯絡之下交談了一次,可是結果——

「嫂子,你怎么了?」蘇凡問。

「沒,沒什么。」方希悠對她笑了下。

方希悠想要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搞清楚曾泉在這里和什么人見面——盡管這種做法有點失去她的風格,可是,也沒辦法,人都是被逼出來的。哪個女人不願意當淑女貴婦,非要當個潑婦同丈夫爭吵,和小三廝打?都是被逼出來的啊!

點完菜,蘇凡和方希悠繼續之前在車上的話題,可是方希悠沒有什么心思和她聊,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曾泉在和什么人見面。就算她不去撕逼,她也要搞清楚對方是誰。

借口出來上洗手間,方希悠離開了包廂,留下蘇凡一個人。

蘇凡很想給霍漱清打個電話,問他在做什么,可是他之前說他有事,那她就不該去打擾他。這些年,她也慢慢學會了規矩。

離開包廂的方希悠,走到院子里的走廊下,看著那一盞盞的宮燈。

服務員們在院子里和走廊下穿梭著,就算是說話聲音都非常的輕。

這里招待的都是些什么人,方希悠是很清楚的。原本今天是霍漱清要和蘇凡來的,結果變成了她,而她現在心思全都在捉奸上面。

她是在這里的常客,自然有領班是認得她的,這種地方的服務員,都是賊精賊精的,不精的也不能在這里工作。

「方小姐——」一位女領班過來問候道。

方希悠微微點頭,閑聊了兩句,有意無意地問:「今天我們家里誰過來了嗎?」

說著,她看了一眼那個女領班。

女人微微一愣,眼里明顯掠過一絲尷尬。

「誰來了呢?」方希悠問道,有點自言自語。

女人知道方希悠是什么來頭,更加知道方希悠如今更加地位非凡。方希悠開口問了,那就借著這個機會示好,這可是真的投名狀,不是平時那種普通的顧客和服務員之間的交流。

方希悠也不是傻子,知道這些人都是什么想法,笑了下。

於是,女人就跟方希悠說了實話,方希悠徹底驚呆了。

「他們在哪個包廂?」方希悠問。

領班小聲和方希悠說了,然後小心地看著方希悠,方希悠明白她的意思,道:「我知道怎么做,你去忙吧!」

說完,方希悠就折身回了自己和蘇凡的包廂。

看見蘇凡坐在那里翻雜志,方希悠的心里深深嘆息了一下。

母親說的沒錯,每一對夫妻都會有危機時刻,只是有的人可以跨越過去,成功跨越,而有的夫妻,就被阻擋在這危機前面,要么分崩離析,要么就是生活如同死灰一樣。

原來她一直那么羨慕的蘇凡,居然也——

方希悠的心里不會幸災樂禍,她腦子里第一時間想到不會是霍漱清和江采囡在一起會產生怎樣的政治後果,而是蘇凡,蘇凡會怎樣面對自己的夫妻感情?她一直那么信任霍漱清——

「你在看什么?」方希悠走到蘇凡身邊,問。

「我想去美國看看展覽,提了申請了,不知道能不能通過。」蘇凡道。

「沒問題,你這種理由是合理的,又不是別的什么,只是看看展覽。」方希悠道。

這么說著,方希悠不禁覺得蘇凡有些可憐,長這么大都沒有出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容易有機會了,有錢了有能力了,遇上現在這樣的管制,嫁給霍漱清那樣的男人——

「試試吧!」蘇凡笑了下,道。

飯菜還沒上來,兩個人聊了起來。

包廂里有一把古箏,蘇凡走過去,手指輕輕撥了下,方希悠也走了過去,道:「你會嗎?」

蘇凡搖頭,道:「我從小沒學過這些,雖然很想,可是我那邊的爸媽沒什么錢,能供我讀完大學就很吃力了,哪有錢學琴呢?倒是霍漱清,我們剛認識那時候還教過我。」

說著,蘇凡的臉上就不自禁的盪漾起幸福的笑容。

方希悠看著她,沉默不語。

對於有些人來說,貧困的生活就是一種不願意去揭的傷疤,似乎貧困是一種很讓人嫌惡的東西,這樣的傷疤一揭開就是膿瘡毒瘤,難堪死了。可是,蘇凡似乎從來都不介意去談自己兒時的窘困,每每談及的時候,總會感激自己的養父母,就算她不說感激的話,聽話的人也聽得出來。每一種生活經歷都會有遺憾,不管是貧窮的,還是富有的。沒有什么是完美無缺的!

「他還教你彈琴?你們也太有情調了吧?」方希悠笑著說。

蘇凡含笑不語。

「你不會是被他彈琴的樣子給迷住了吧?」方希悠笑道。

蘇凡的臉頰上,飛起兩團紅雲。

方希悠總是羨慕她的,不管到何時,說到霍漱清的時候,蘇凡眼里的光彩和臉上的神色,都那么閃亮。

「你會嗎,嫂子?你來彈一首?」蘇凡問。

方希悠想了想,坐在了古琴邊,撥弦,滄桑的聲音,就從她的指尖傳了出來。

琴聲縈繞,香爐里裊裊升起的煙,一切猶如時空倒轉,蘇凡靜靜站在方希悠的身邊。

方希悠抬頭看了蘇凡一眼,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曾泉他曾經是喜歡蘇凡,可是那又怎樣呢?其實她也喜歡蘇凡,喜歡這個毫無心機、善良的小姑子,哪怕她是自己曾經的情敵,女人,又何苦為難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