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泉望著她,良久,才長長嘆了口氣,道:「是我媽,沒錯,是她。」
他這么回答,蘇凡的心頭不禁一痛。
她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不禁微微用力了一下。
曾泉知道她的意思,輕輕拍拍她的手背,微微笑了,道:「她得的是卵巢癌,和很多人的癌症一樣,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在她發現得病之前,她一直都生活在一種很壓抑的感情世界里,得病之後好像變得輕松了一樣,至少我是這么感覺的。她和我爸的感情不好,可她還是一直在努力想著去愛他,最後逼得——」
「對不起!」蘇凡道。
蘇凡知道,是因為她母親的出現才讓曾泉的母親這樣——
曾泉搖頭,道:「都過去的事了,她的個性太要強了,她愛我爸,所以一直想要和他在一起,結果——」
不就跟他和希悠一樣嗎?
「我媽一直都在寫日記的,所以這些事,我都從她的日記里看過了。她說,是她的病情讓她改變了,是病情讓她原諒了我爸和你媽,是她的病讓她決定支持我爸和你媽在一起。」曾泉道。
蘇凡望著他,什么都說不出來。
「迦因——」他叫了她一聲,蘇凡靜靜望著他。
「不要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生命,好嗎?你不只是有霍漱清,還有我們,更重要的是,還有你自己。要是沒了生命,什么都來不及了。」他幽幽地說。
蘇凡閉上眼睛,淚水流了出來。
「霍漱清,他,他恨我,他不會原諒我。」她說著,擦著臉上的淚。
曾泉拿著紙巾輕輕給她擦著,道:「你為什么這么說?他和你說了?」
蘇凡搖頭。
「那就不要這么想,你又沒有聽他說,怎么就——」曾泉道。
「我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他根本不接,他,他就是恨我,他——」蘇凡道。
「他恨你?」曾泉道,蘇凡點頭。
「不要瞎想了,可能是他很忙呢?他的工作,你知道很忙的,不可能你每次打電話他都會——」曾泉解釋道。
「我知道現在不一樣的,真的,不一樣。」蘇凡搖頭道。
「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你要養好身體,就算霍漱清不接電話也沒關系,你身體好了,就去走到他面前,對他說,去質問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嗎?你現在這個身體,吵架都沒法兒贏的。」曾泉勸道。
蘇凡擦著臉上的淚。
「你知道吵架最關鍵的是什么?就是氣勢,你現在這樣子,哪有半點氣勢?連大聲喊都沒辦法做到,還怎么用氣勢嚇住他?吵架最高的境界就是,不怒自威,知道嗎?」曾泉說著,故意擺出一個架勢,像是大公雞一樣的架勢,蘇凡不禁破涕而笑。
「真是個傻丫頭,鼻涕都出來了。」曾泉道。
傻丫頭!
這個稱呼,讓她想起了霍漱清。
霍漱清——
兄妹兩個人在病房里沒一會兒,羅文茵就趕來了。
「迦因,迦因,你怎么樣?」羅文茵拉著蘇凡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看看她有沒有事,一臉擔憂。
「我沒事,劉主任讓我明天去北戴河療養幾天。」蘇凡道。
曾泉起身,道:「文姨,您坐。」
「謝謝你,阿泉,」羅文茵道,「真是,真是嚇死我了,你這孩子,怎么就,怎么——」
羅文茵說著,不禁雙眼迷蒙。
「文姨您別擔心,迦因她沒什么大事,去療養院好好住幾天,心情好點就沒事了。」曾泉道。
「今天麻煩你了,阿泉!」羅文茵望著曾泉,道。
曾泉搖頭,道:「我爸他打過電話了,他沒時間過來,明天迦因去療養院,我送過去。」
「你是不是還有很多工作要忙?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是別讓家里這些事影響你了。」羅文茵道,「明天,呃,我去吧,我明天好像沒事。」
「沒關系,文姨,我送。迦因安頓好了,我就回去上班,我已經請過假了。」曾泉道。
見曾泉如此堅持,羅文茵也只有不再勸了,曾泉這么對蘇凡,她真的已經非常感激了。
「迦因,你想不想吃點什么?媽讓李阿姨給你准備?」羅文茵問。
蘇凡搖頭。
「北戴河那邊已經冷了,等你從那邊待幾天,媽帶你去三亞吧,咱們去那邊住些日子,天氣暖和,也舒服點。」羅文茵道。
蘇凡只有點頭。
看了曾泉一眼,羅文茵對女兒道:「我和阿泉有點事說,先出去一下。」
說著,羅文茵就起身了,曾泉也知道羅文茵肯定會找他問什么事,便跟著走了出去。
「霍漱清呢?他知道迦因的情況嗎?」羅文茵問。
「我給他打過電話了。」曾泉道。
「那他,他,是不是不會過來?」羅文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