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泉微微愣了下,接過了手機。
「穎之?」他叫了聲。
孫穎之的胸口,重重被擊打了一下,卻努力保持著平靜,擠出一絲笑容,道:「你干嘛呢?」
「剛從京里回來,要去辦公室了。你呢?現在在哪兒?」曾泉問。
「哦,我明天去你那邊,不知道曾市長能不能接見一下啊?」孫穎之並沒有把自己的所在地告訴他。
「好啊,沒問題,你來這邊做什么?要不要我派人接待你一下?」曾泉道。
「不用那么麻煩,怪別扭的。」孫穎之道,「就是過來見幾個設計師的同行,一個小型的交流活動而已。你不用麻煩了,要是需要你曾市長,我會給你打電話。」
「好,你隨時打就行。」曾泉道。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阿泉。」孫穎之道。
「別這么說,應該的。」曾泉道。
孫穎之苦笑了下,沒說話。
曾泉也沒有說什么,一直沉默著。
「阿泉……」
「穎之……」
兩人同時開口,卻又同時沉默了。
「你說吧!」曾泉道。
「突然又忘了。」孫穎之笑了下,道,「都怪你打斷我。」
「對不起……」曾泉道。
「沒事啦,跟你開玩笑的。」孫穎之笑著說。
曾泉沒說話。
「說吧,你有什么事兒?我反正已經忘了要說什么了,你說吧,我聽你說。」孫穎之道。
「沒別的,就是,額,你什么時候忙完,給我打電話說一下,咱們一起吃個飯。」曾泉道。
孫穎之笑了,道:「你就不怕希悠知道了不高興?」
「沒事。」曾泉道。
「好吧,那我到時候給你電話。」孫穎之道。
「嗯,我等你電話。」曾泉道。
「那,你忙去吧,回見!」孫穎之說完就掛了電話。
曾泉聽著手機里傳來的鳴音,也掛了。
有些事,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變了。
中午的時候,蘇凡乘飛機開始飛往滬城,而霍漱清也結束了會議,還有一些商談,乘飛機前往滬城。
曾泉和蘇凡提前聯系了下,在蘇凡下飛機的時候,親自派了他的秘書去機場接蘇凡,把蘇凡接到了自己家里。蘇凡要等霍漱清一起來了去見覃逸飛,所以也就沒有說什么,在曾泉家里等著。
雖然蘇凡來了,可曾泉沒有時間和她一起吃午飯,就給她打了個電話,讓她在家里吃飯休息,等著霍漱清。
等著他的時候,蘇凡卻是根本沒辦法靜心休息的。
她知道覃逸飛的家人就在距離曾泉家不遠的小樓里住著的,要是覃逸飛的媽媽看見她,估計撕了她的心都有。
不過,這一點倒是沒事,她不出門的話,也就撞不到逸飛媽媽。而且,去醫院……醫院那邊……
想到徐夢華,蘇凡就深深嘆了口氣。
徐夢華要是真想撕了她,她也只能,只能是認了。這個,不是她要擔心的問題,關鍵是,她和逸飛怎么說?這個問題,她從昨晚想到了現在,還是……
一點頭緒都沒有!
滬城的天空,陰沉著。
站在曾泉二樓的陽台上,潮濕的風,吹拂著她的臉龐。和回疆完全不同,沒有那種干澀的冷,而是有些溫潤。可是,天空陰沉,讓人的心情也跟著陰沉。
逸飛……
眼前的樹木,依舊是掛著綠色的葉子。
和榕城的冬天一樣,沉沉的。
蘇凡趴在欄桿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等霍漱清到達滬城,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他一下飛機就給蘇凡打電話,然後直接在曾泉家里接了蘇凡就趕去了醫院。
「你不休息一會兒嗎?」蘇凡上了車,問他。
「不了,時間不多,還是早點去看他吧!」霍漱清道。
蘇凡「哦」了一聲,沒說話。
霍漱清看著她,道:「夫人給你打電話了?」
「嗯,早上打的,我答應了。」蘇凡道,「她倒是沒說讓我什么時候過去,讓我等電話就行。」
「沒關系,你別緊張。下邊兒有一幫人呢,不用你辛苦的。」霍漱清道。
蘇凡點點頭,道:「這些我知道,不過還是會擔心。」
「擔心什么?」霍漱清問。
「就是會擔心,額,比如說,萬一我說錯話了什么的,會被人笑話怎么辦?」蘇凡道。
霍漱清笑了,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頂,道:「不可能會那樣的。」
「為什么?你怎么這么肯定?」她反問道。
「因為你是他們的領導,他們不敢笑話你,不管你說的是對還是錯,也沒人敢笑話你。」霍漱清道。
「不至於吧!」蘇凡道。
「雖然這樣很不好,可是,現實就是如此。」霍漱清道,「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的。」
蘇凡微微點頭,道:「的確是這樣,以前工作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覺了。局長說什么,低下一堆都是附和的,明明局長說的是錯的。」
「所以呢,你有什么好怕的?只管去做就是了,不會有人笑話你的。」霍漱清道。
「可是,不能因為沒有人提出質疑,就可以隨心所欲了吧?」蘇凡道。
說著,她看著霍漱清。
「明明知道是錯的,卻不能說,不能質疑就因為對方是上級,就因為對方手里掌握著權利,就什么都不能說,只有盲從嗎?」蘇凡道。
「我也很不喜歡這一點。」霍漱清道,「沒有質疑,這個社會就不會有生機,也就沒有進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