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丟的不止沈大夫一個(2 / 2)

離凰 藍家三少 3678 字 2022-11-22

「還有一口氣!」里頭回應。

「快,把人撈出來!」劉捕頭一揮手,大家一擁而上,快速將地窖里的人撈出來,放平地上躺著。

火光里,餓得形如枯槁的知書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滿是臟穢的臉上,盡顯狼狽與絕望。許是火光刺眼,他無力的張了張嘴,嗓子里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陸歸舟在哪?」劉捕頭快速揪起知書的衣襟,「你們把沈大夫抓到哪兒去了?她人呢?」

「公子……」知書虛弱的眨眼,「救、救公子!」

縣太爺蹲下身子,「陸歸舟有危險?」

知書無力的點頭,「我們在回來的路上被、被抓,公子被帶、帶……」視線越發模糊,話還沒說完,知書腦袋一歪,便再無知覺。

「喂,把話說清楚!」劉捕頭急得火燒眉毛,沈大夫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蹤的,他責無旁貸,如今好不容易有點線索,怎么能就這樣斷了?

「我看他這是餓的吧?」縣太爺嫌惡的掩著口鼻,「聞聞這一身的臭味,估摸著在里頭沒少遭罪!先送醫館讓大夫瞧瞧,讓他能開口再說!」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好在廖大夫的醫館不是太遠,衙役們抬著昏迷的知書等在醫館門外。

「平素這個時候,不都開著門嗎?」劉捕頭砰砰砰砸門,「廖大夫?廖大夫!」

門內沒動靜,似乎沒人。

「出診了?」縣太爺瞧著門旁掛著的牌子,「也不知道出哪兒去了!」

「上午的時候,我跟沈大夫一道來的,沒聽廖大夫說要出門啊!」劉捕頭皺眉,忽然問眾衙役,「今兒廖大夫可有來府衙送葯?又或者是小徒弟來的?」

眾人搖頭,紛紛議論,今兒在門口守職的衙役著實沒瞧見廖氏醫館的人來過。

一咬牙,劉捕頭抬腿就登門。

可他身上有傷,一腳下去,門沒開,腦門上的傷卻疼得他齜牙咧嘴。

「閃開!」一聲高呵,劉捕頭頓覺得身子一輕,竟被人四兩撥千斤一般推開,要不是衙役們接了一把,估摸著他會被這猝不及防的力量摔個狗啃泥。

「砰」的一聲響,不帶一絲猶豫。

春秀大闊步走進醫館,里頭黑乎乎的,好在衙役隨即進門,火把照亮了整個醫館,可是搜遍了里里外外,都沒見到廖大夫和小徒弟的蹤影。

屋子里沒有打斗痕跡,亦沒有任何異常。

「難道真的出診了?」縣太爺皺眉,「出哪兒去了?」

附近村子多,相隔也甚遠,若是真的出診,一時半會絕對回不來,在這里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好在鎮上的醫館不止廖大夫一家。

「春秀,你怎么來了?」劉捕頭擔慮的看她,「郅兒呢?」

「我讓他去王爺的院門口待著了!」春秀雖然魯莽沖動,但也不是傻子,既然歹人連沈木兮都抓,就說明不懼怕府衙之人,怕也只有京城來的王爺能護住沈郅,干脆就讓沈郅坐在王爺的院子外頭等,好歹有侍衛守著。若是真的出了事,王爺應該不會坐視不理。劉捕頭點點頭,回頭望著躺在擔架上的知書,冷靜下來想想,這個知書與上午看到的那個「知書」,似乎很不一樣,雖然容貌一樣,可這身段的確有所差距,不至於幾個時辰內就把人餓成這樣才對!

驀地,劉捕頭駭然瞪大眼睛,「早上我和沈大夫看到的那個知書,是假冒的!難道是他們挾持了真的陸歸舟主仆,然後假裝成他們,借此行不軌之事?!」

縣太爺差點咬到舌頭,「你此話當真?」

「早上,知書來廖氏醫館抓葯,廖大夫還問及了沈大夫,為何用虎狼之葯為陸歸舟治傷?沈大夫就是看了那方子才懷疑了知書。」劉捕頭咬咬牙,「這幫混蛋!」

「這就是說,不止是沈大夫被抓,陸歸舟也在那些人手里?」春秀喃喃自語。

唉呀媽呀……

縣太爺差點背過氣去,這一查一個坑,他在任期間,哪里出過這檔子事兒?想想都覺得脊背發涼,這要是捅到王爺那里,可怎么得了哦?

「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縣太爺急得直跺腳,「打哪兒冒出來的混賬東西,竟然跑到本官的領地作威作福,簡直是、是……氣煞我也!」

一時間,誰都沒有頭緒。眼下先救人,只有知書醒來,才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才會有更多的線索,所以衙役們抬著知書,直奔別家醫館。

待眾人散去後,有個小小的身影悄悄溜進了醫館。

蠟燭被點亮,燭光里,沈郅狐疑的打量著周遭,方才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就躲在外頭的角落里,因為個頭小,所以誰都沒發現他。

娘是在這里發現了異常,如今這里空盪盪的,大夫都不見了,沒鬼才怪!

沈郅舉著蠟燭,將醫館內外走了個遍,最後停駐在葯櫃前,眉心微微皺起。他是在師公的醫館里長大的,從小就熟識醫館里的一草一木,包括葯櫃里的葯材擺設,有些葯是不能放在一起的,畢竟容易混淆。可眼前的葯櫃雖然被擺放得整整齊齊,可有些葯的擺放順序……

爬上凳子,沈郅抽出葯櫃,翻看了幾個葯櫃之後才慢悠悠的爬下凳子,一臉凝重的坐在凳子上,「紅花和藏紅花都分不清楚,擺在一個櫃子里?」

櫃台外邊的地面縫隙里,嵌著一點東西,沈郅用指甲剔出來,湊到鼻尖輕嗅,認出這是金銀花。他站在原地,找到了寫著金銀花的葯櫃,是在最旁邊的位置上,就算是抓葯,也只會擱在櫃台上,不可能擱在櫃台外邊。

「出事了!」沈郅抿唇,抓了陸叔叔,又抓了娘,現在連廖大夫都被抓走,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吹滅蠟燭,沈郅快速跑出醫館,這個時候似乎真的只有那個壞男人能救娘了。

入了夜的街頭,人越來越少,沈郅跑得飛快,春秀姑姑幫著劉捕頭去找娘的蹤跡,他也不能閑著,得盡快求那個壞男人幫忙,沒什么能比得上娘的性命更重要!

可離王府的侍衛將這院子包圍得嚴嚴實實,上次是春秀姑姑帶著他闖進去,現在他孤身一人,怎么可能闖得過這些侍衛?萬一他們動刀,他又沒有春秀姑姑的殺豬刀……

驀地,眼前忽然一亮。

沈郅小心翼翼的躲在暗處,趁著侍衛轉身的功夫,一溜煙的跑到了牆下,撥開厚重的藤蔓,露出黑黝黝的洞口,這是早前他和陸叔叔一起發現的,沒有告訴過第三個人。

洞口很小,只能容納瘦弱的孩子進去,畢竟這原就是個狗洞,好在這些侍衛沒有發現這個缺口,否則就糟了。沈郅快速爬進狗洞,外頭都是侍衛,院子里卻很清靜,畢竟那個壞男人冷冰冰的,自然喜歡安靜。

喘口氣,沈郅站起身來,拍拍膝上的臟污。

後院里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簡直是天助我也!

沈郅沿著黑漆漆的牆角,循著記憶里薄雲岫的房間摸去,他不敢走光亮的地方,小小年紀也懂得貓著腰躲在黑暗里往前挪步,否則被這些侍衛抓住,輕則一頓打,重則怕是又要像上次那樣被喊打喊殺了!

薄雲岫的窗戶關著,沈郅舔了舔手指頭,在窗戶紙上戳個洞,里頭黑漆漆的,竟沒有半點燭火。難道這壞男人睡得這么早?

娘失蹤這么大的事兒,府衙里的人都知道了,這個壞男人不可能不知道,娘救了他,他竟然無動於衷,真是壞透了。既然壞透了,那自己還要不要去求他?

沈郅有些猶豫,最後想了想,娘生死不明,就算明知沒有結果,自己也該努力,萬一能為娘求得一線生機呢?

思及此處,沈郅把頭上的束簪取下,擰開頂端,里頭藏著一根針。這是陸叔叔當年送他的生辰大禮,別小看這跟針,非金非銀,乃是用玄鐵所制。

玄鐵針纖細非常,輕易的穿過窗戶縫隙,剛好抵在窗栓上。

沈郅扒拉著窗口,左右搖晃著手中銀針,不消片刻就已經打開了窗戶爬了進去。進去的時候因為沒站穩,沈郅身子一晃便摔在了地上,疼得一聲悶哼。

外頭,黍離猛地皺眉,推門的手已經伸了出去,卻又想起了跪地的魏仙兒,他便生生縮了手,繼續若無其事的跟魏仙兒對峙。

可魏仙兒何其精明,盡管她跪得發蒙,倒也沒聽到什么,但見著黍離伸手又縮手,動作幅度很小,顯然是屋子里有了什么動靜。

「王爺!」魏仙兒已經疲乏,聲音不似之前的清脆,卻也音量不小。

這一聲喊,驚得屋子里的沈郅慌忙爬起來蹲在窗下,捂住了口鼻,連氣都不敢喘。

只聽得外頭的魏仙兒繼續說道,「王爺若是執意不肯見妾身,妾身不會怪王爺,只怪妾身無能,不能為沈大夫爭取一線生機。王爺,妾身會一直跪到您願意見妾身為止!」

沈郅皺眉,瞪大眼睛環顧屋子,屋子里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呼吸聲?他刻意屏住呼吸,半晌之後才大口大口的換氣,真的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快速起身,沈郅借著窗外的月光,在屋子里小心翼翼的走著。

屋子里空無一人,床上的被褥鋪得好好的,但是伸手去摸,被窩內涼涼的,沒有半點溫度。可見這壞男人壓根不在房間里,而且不是突然離開的。

那是什么時候走的呢?

「王爺!」魏仙兒又喊。

沈郅撇撇嘴,這女人真麻煩!

「王爺,您若是醒著,求您見見妾身吧!」魏仙兒哽咽,說著說著竟淚如雨下。

沈郅想著,既然壞男人不在,自己還是趕緊開溜吧,否則被抓住就慘了。

哪知下一刻,薄鈺的聲音在外頭響起,「爹!爹,我要見你!爹!」

接下來是黍離攔阻的聲音,魏仙兒不敢失了身份,自然不會擅闖,可薄鈺是離王府的小公子,饒是黍離有心要攔著,奈何薄鈺身份尊貴,動不得碰不得,萬一傷著薄鈺,黍離更是吃罪不起!

「滾開,我要見我爹!」薄鈺一腳踹在黍離的小腿上,「你一直攔著,莫非是我爹出了什么事?今日,我一定要進去見我爹!」

沈郅倒吸一口冷氣,瞬時有些心慌,慌忙往窗口跑去。回頭看時,黍離的身影已經貼在門面上,可見是被薄鈺逼到了絕境。

一咬牙,沈郅跑到桌邊,快速拿起桌上的杯盞,狠狠朝著門口摔去,然後撒腿就跑回窗口,以最快的速度爬出窗戶。

杯盞被摜碎的聲音,驚得魏仙兒忙不迭拽住薄鈺,生怕兒子真的惹怒薄雲岫,「鈺兒,不許無禮,你怎能在王爺面前胡鬧?娘平素是怎么教你的?」

薄鈺也被嚇得愣愣的,之前他懷疑屋子里沒人,沒想到……手心涼涼的,想起父親平日里冷冰冰的樣子,薄鈺縮了縮脖子,連退數步,再也不敢造次。

「側妃,王爺生氣了,您還是先回去吧!」黍離面色微沉,「若是王爺怪罪下來,只怕後果非您所能承受!」

「主子,先回去吧!」宜珠恰當時機的規勸。

魏仙兒早就跪得腿麻了,再跪下去只怕腿都要瘸了,為了一個沈木兮委實不值得!她咬咬牙,只得由宜珠攙著,帶著薄鈺顫顫巍巍的離開。

待目送魏仙兒離開,黍離慌忙推門而入。

屋子里明明沒有人,為什么會有杯盞砸碎的聲音?剛才是誰在里頭?「王爺?」黍離握緊手中劍,「到底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