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脊背上的舊傷(1 / 2)

離凰 藍家三少 3608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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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刃嵌入肩頭,鮮血涌現,染紅衣襟。

春秀眼一閉,怦然倒地,眼前的黑衣人亦然。

沈郅疾呼,快速撲上去,「春秀姑姑!」

「春秀?」黍離快速收劍,忙不迭上前將春秀拖到了牆角靠著,「春秀?春秀?」

然則黍離連喊兩聲,春秀都沒有反應,仍是雙眼緊閉,可見此番著實傷得不輕。

好在府尹已經帶著城中守備軍快速趕來,以里應外合之勢快速控制了局面,黑衣人要么逃散,要么被當即斬殺,除了當時黍離擒下的黑衣人活口,再無一個喘氣的。

「如何?」沈郅紅著眼,哭著問。

「傷著筋肉,好在未傷及骨頭,止血療傷便沒什么大礙!」沈木兮松了口氣,感激的望著黍離,「多謝你那一劍,否則春秀怕是難逃一死。」

好在黍離來得出劍快,來得及時,一劍穿胸殺了那黑衣人,這才讓春秀撿回一條命。傷著肩頭養養便罷,若是傷及性命,沈木兮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

「理所當然之事,無需言謝。」黍離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將春秀抬下去療傷。皮外傷,用沈木兮的特制金瘡葯就好。

再回頭,薄雲岫站在院子里,冷眼看著被摁在腳下的黑衣人。這是唯一一個活口,早已被黍離挑斷了手筋和腳筋,就算他想跑也是不能了。

「王爺恕罪!」府尹嚇得魂不附體,跪地磕頭,身子抖如篩糠。管轄境地,出現了刺客行刺離王殿下,就算薄雲岫安然無恙,一旦追究下來,他這個府尹也得扒掉幾層皮。

薄雲岫冷睨著腳下的活口,眼角余光卻落在一旁的沈木兮身上。不由的,身上戾氣更甚,眼神愈發冷冽,「查!」

只一個字,足以令人心驚膽戰。

「是!」府尹如獲開釋,當即行禮退下。

沈木兮想起自身是從屋子里出來的,悄悄的退出人群,重新回到了廊檐下站著,方才春秀出事,她自然顧不上其他。眼下事態平息,春秀也被抬下去療傷,她當然要回屋里去照顧病患。

只是,她剛走到門口,某人猛地轉身盯著她,看得她驟然心中發毛,幾乎要邁入門檻的腿,又慎慎的縮了回來,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外候著。

如此,薄雲岫才收回視線,冷冷的環顧四周,「世子何在?」

這么一問,黍離才想起來,這原就是孫道賢的院子,但是事發到現在,好像真的沒看到孫道賢的蹤影。心頭微駭,難道世子出事了?寧侯府就這么一個後嗣,若是出了什么事,寧侯爺不定會鬧出什么。思及此處,黍離趕緊帶著人去找。

馬棚里。

孫道賢和隨扈德勝鑽在草料堆里,蜷得跟刺蝟一樣,瑟瑟發抖。馬廄中養著不少良駒,長年累月的,馬糞以及草料等等氣味混雜,尋常人一靠近便覺得膻得慌,何況是鑽進馬棚里。

「人走了沒?」孫道賢戰戰兢兢的問。

德勝哪敢往外看,「奴才不知道,世子,別說話,保命要緊!保命要緊!」

聞言,孫道賢慌忙閉嘴,再也不敢多言,都這個時候了管他什么身份不身份,能活下來最好,這幫黑衣人凶神惡煞,他哪里敢在外頭躲藏。反正又離王府的人在外處置,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子爺,還是安安分分扎在草料堆里求生吧!

「世子!」黍離掀開草料的時候,一股子臭味撲鼻而來,熏得他忍不住皺眉,快速捂住了口鼻。老侯爺年輕的時候好歹征戰四方,威風八面,怎么就生了這么不成器的?不說建功立業,好歹得有氣魄,誰知竟慫成這樣。

「都走了?」孫道賢呸一口嘴角的稻草,惶然急問。

黍離頷首,「世子放心,外頭安全了。」

聽得這話,孫道賢快速鑽出草料堆,走出馬棚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的四處張望,直到真的確定安全,這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回頭便擰眉踹了德勝一腳,「什么味?」

德勝滾在地上,揉著生疼的屁股,「世子?你又踹奴才作甚?」

「臭死了,別過來!」孫道賢終於意識到自己不太對,在自己身上猛地輕嗅兩下,差點扭頭吐了,哇哇直跳腳,「本世子要沐浴更衣,臭……嘔……來人,快來人!」

黍離一個勁搖頭,有子如斯,若是老侯爺在這兒,不知該作何感想?

幸好,眾人皆無恙。

此番薄雲岫遇刺,著實誰都沒防備,當時大部分的兵力都被調入了沈郅的院中,以至於薄雲岫這頭防守空虛,若換做是在離王府,斷然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找到了孫道賢,黍離趕緊帶著人回院子里向薄雲岫匯報。

眼下被擒的刺客就在院子里,薄雲岫未動,沈木兮亦沒有回房,干脆在回廊里坐下,聽聽審案倒也不錯。

刺客伏在地上,遮臉布已經被掀開,是一張陌生的臉,平淡無奇。

「誰讓你們來刺殺本王?」薄雲岫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問。

刺客沒有回答,嘴里一直哼哼唧唧的,不知道是因為痛苦還是抗議。

「王爺問話,快點回答!」黍離冷喝,一腳踩在那人的背上,「快說!」

然則刺客依舊沒有開口,許是覺得不對勁,黍離當下俯身捏住了刺客的下顎,這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還好不是無舌死士,否則還真是沒法審問。

敢來行刺,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是以就算上刑也沒用,唯一的結果便是死!

「我來試試!」沈木兮忽然站起身。

「沈大夫?」黍離仲怔,見王爺沒有反對,便躬身退到一旁,任由沈木兮做主。

銀針在手,沈木兮的腦子里浮現出春秀方才血淋淋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慢慢悠悠的蹲下身子,瞧了一眼死咬著嘴唇不吭聲的刺客,「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然你會生不如死。」

刺客不吃這一套,總覺得不過是個女人而已,能起什么用?離王殿下尚且奈何不得他,大不了就是一死。

可他不知,沈木兮是個大夫,對於人身上所有的穴位了如指掌,一針下去,血脈逆流,第二針下去內臟絞痛,再來一針,瀕死而又不能死的痛苦快速席卷全身。

「這叫三針定穴,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木兮起身,淡淡然的說,「每隔半個時辰我就幫你拔針再施針,如此反復,反復如斯,你不會死,但會生不如死。眼下,可信我的話了?」

這一時半會的,人還能忍得住,但是時間久了,如同周身骨裂,從內往外疼得抓心撓肺,血液逆流,整個人腫脹得不成樣子,偏偏又死不了。如此反復,饒是意志堅定之人,亦難耐此等痛楚!

沈木兮不是凶殘之人,若非他們動了她的底線,她是絕對不會用這等殘忍的手段去逼人吐實。

黍離亦是詫異,一慣性子平和的沈大夫,竟也有這般手段。

刺客連第二波都沒捱不住,直接吐了話,「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問。」

既然開了口,沈木兮便取了一根針,但還留了兩根,疼痛稍減能讓他有足夠的氣力繼續往下說。

「你們得到的命令是什么?」黍離問。

刺客喘著氣,奄奄一息的開口,「殺掉那個負傷逃走的男子,把知情人全部滅口。」

「為什么?」黍離又問。

刺客搖頭,仿佛已經喘不上氣來了。

見狀,沈木兮又取了一根針,「你們是在哪兒給他下毒的?還有這毒是怎么弄來的,如此陰狠毒辣,不像是中原之物。」

「不知!」刺客閉上眼睛,渾身上下除了血便是冷汗。

見狀,沈木兮沖著薄雲岫搖頭,這種情況下還能忍住,可見著實不知。取下最後一根針,沈木兮起身往屋內走去,這兒沒她什么事兒了。

「站住!」薄雲岫忽然開口。

別說沈木兮,饒是黍離也愣住,「王爺?」

「准備一下,速回東都!」薄雲岫下令。

沈木兮愕然回頭看他,「春秀受了重傷,必定受不住路上顛簸,你如此決定會要了她的命。要回去,你便自己回,誰敢拿春秀的命開玩笑,就別怪我不客氣!」

「沈大夫,有事好商量!」黍離忙勸慰。

「這事沒有商量的余地。」她這脾氣一旦上來,一點都不遜薄雲岫,軸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薄雲岫盯著她,眸光比月色更清冷,「你不走也得走!」

「若春秀出事,誰擔這責任?你嗎?」沈木兮咬著後槽牙,「我是個大夫,救死扶傷是我的本分,但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會偏心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別跟我談什么家國天下,我沒有野心,壓根不想知道那些所謂的大仁大義!橫豎一句話,春秀不能走,我也不會走!」

許是氣得慌,沈木兮忽然掉頭往外走,「這份氣,誰愛受誰受!」

什么錢初陽,什么天下大事,她一個弱女子,擔那么大的干系作甚?與她有關的不過一個春秀,一個郅兒,其他人……還是交給這位心懷天下的離王殿下為好。

說多錯多,做多錯多,不做不錯!

沒有薄雲岫的命令,無人敢攔沈木兮,她直接走出了院子。

出去的時候,孫道賢罵罵咧咧的出來,身上這股子臭味怎么洗都洗不掉。他一個寧侯府世子,身上怎么能有如此濃烈的臊氣?若是傳出去,他這寧侯府世子爺,還要怎么做人?如何再在東都立足?

沈木兮從他跟前走過的那一瞬,孫道賢忽然眼睛一亮,蹭的跳了出去,「沈大夫?落單了?嘖嘖嘖,跟王爺吵架了?」

「滾開!」沈木兮面色黢冷,她心里正不痛快,這小子竟然一頭撞上來,她自然是不高興的。

眼下鬧了這么一通,館驛里早就沒了女人,孫道賢心里煩躁,正愁沒人作陪,趁著薄雲岫和那個胖女人不在,自然要打沈木兮的主意,「本世子可以給你想要的,不如你跟了我?」

沈木兮皺眉,真是個不怕死的!

見沈木兮不說話,孫道賢更是來了勁,「我乃寧侯府世子,只要你跟了我,干什么大夫?你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想怎樣就怎樣,我還能讓你做人上人。沈大夫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