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朕的小心肝喲(2 / 2)

離凰 藍家三少 3522 字 2022-11-22

太後駭然,不敢置信的盯著皇帝,「你說什么?什么賊?做什么賊?哪有人會用這等污言穢語來諷刺自己的母親?皇帝,你是皇帝,豈可如此胡言亂語,難道就不怕……」

「母後尚且不怕,朕又有何懼之?」薄雲崇咻的站起身來,「魏仙兒是什么人,母後知道,朕也心知肚明,不過這層窗戶紙,只要母後自己不戳破,就不會有人敢戳。」

語罷,薄雲崇拂袖而去,「朕只想當個快樂的皇帝,還望母後成全!」

行至殿門處,薄雲崇頓住腳步,綳直了身子低語,「朕不會讓鈺兒出事,他畢竟是薄家的子嗣,朕相信離王也不會讓孩子出事的。至於魏仙兒,還望母後能將她當成離王府的側妃對待,莫要摻雜不必要的情感!」

太後咬牙切齒,恨意闌珊的盯著門口。「皇上?」丁全瞪大眼睛,看著皇帝面色鐵青的走出來,這副冷厲之態,任是丁全亦是少見。

「墨玉,你進去吧!」薄雲崇冷著臉。

墨玉行禮,快速入殿。

待墨玉離開,薄雲崇快速拍著小心肝,冷厲之色瞬間盪然無存,拎著衣擺一溜小跑,「快、快走,嚇死朕了嚇死朕了!丁、丁全,趕緊去太醫院給朕弄點安神的定心的,反正都給朕拿來,順便把劉妃的安神香也給朕點上,朕要靜靜心,免得晚上做噩夢,嚇死了嚇死了……朕的小心肝喲……」

大雨嘩嘩的下著,今夜不知有多少人徹夜難眠。

沈郅一覺睡醒,只覺得眼前有光晃動,揉著眼睛坐起身。驟見薄雲岫執筆坐在桌案前,燈火葳蕤,有那么一瞬,沈郅以為自己看錯了。

「會自己照顧自己嗎?」薄雲岫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筆尖蘸墨,繼續批著案頭的折子。

沈郅點點頭,「會!」

床頭擱著嶄新的衣裳,沈郅微微愣了一下,倒也沒有猶豫,動作嫻熟的往身上套。沒有人伺候,也沒有人指點,穿好衣裳,穿好鞋襪,沈郅站在母親的梳妝鏡前整理儀容,最後去臉盆處洗了把臉,神清氣爽的站在桌案前。

薄雲岫似乎很忙,忙得沒空理他。

沈郅也不著急,瞧了一眼案頭的墨硯,小家伙一聲不吭的上前,捋起袖子幫薄雲岫研墨,動作很輕也很穩,墨汁沒有濺出半點。

薄雲岫有些出乎意料,筆尖不由的稍頓,「誰教你的?」

「娘說,我們在離王府白吃白住是不對的,理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便王爺身邊有很多人,並不需要我們伺候,但我們做了,是對自己有個交代!」沈郅面不改色,仔細研墨。

想了想,薄雲岫面色微沉,「可否問你個問題?」

沈郅放下墨條,恭敬的站在薄雲岫面前,等著他發問。

「如果有人要殺你,你會原諒他嗎?」薄雲岫問,對於孩子來說,可能不太明白死亡的意義吧?他張了嘴,正欲解釋。

沈郅卻搖頭,「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有人要殺我,我卻原諒他,那就是縱容,若哪天真的死在那人手里,必定會有人說我活該,我豈非死得太冤?娘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害我,必不輕饒!」

薄雲岫定定的審視著孩子許久,竟覺得這童言甚是有理。

有命活著,才有機會討論原諒不原諒的問題。

但若是死了呢?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沈郅坐在一旁候著,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薄雲岫,認真、嚴肅、一絲不苟。在沈郅的心里,這個壞王爺除了發脾氣,除了徇私護短,偏心那對壞母子,似乎就沒做過什么好事。

可現在呢?

沈郅盯著桌案上的燭台,蠟燭燃燒得只剩下一點,可見薄雲岫從昨兒起一直坐在這里。雖然沈郅不知道,薄雲岫是不是在守著他,但就這樣相處了一夜,沈郅覺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薄雲岫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墨筆,將最後一份折子收攏,擱在了案頭,這才對著外頭喊了聲,「黍離!」

黍離旋即進門,奴才們緊接著魚貫而入,將早膳一一擺在桌案上,伺候著沈郅洗漱。事畢,底下人全部退下,只留下黍離在屋子里候著。

沈郅沒有半點抗拒,洗漱完畢便安分的坐下吃早飯,過程中沒有說一句話,從容淡定至極。

「就沒什么想問的?」出去之前,薄雲岫站在門口回望著他。

沈郅咽下嘴里的熱粥,「阿落姑姑什么時候能回來?」

黍離愣住,薄雲岫卻是勾了一下唇角,繼而拂袖而去。不得不說,沈郅這孩子委實太過聰慧,但他的聰慧和薄鈺是截然不同的。沈郅從不刻意討好,他與他母親很相似,骨子里帶著一股傲氣,眼睛里帶著倔強。他若是要幫你,定是真心幫忙,不會趁人之危,也不屑趁人之危!

薄鈺的聰慧,則恰恰相反,全然用錯了地方。

「人呢?」薄雲岫問。

黍離緊隨其後,跟著薄雲岫走在回廊里,「王爺放心,已經找到了地方,只不過……暫時蟄伏,不敢強攻,怕萬一傷及阿落姑娘,到時候不好跟沈大夫交代!」

薄雲岫先是點頭,待回過神來,不由的挑眉橫了黍離一眼。

「是卑職失言!」黍離快速俯首。

不過薄雲岫並不怪罪,連底下人都看出來他對沈木兮的心思,交代……都只向她交代?!

「把沈郅送到關毓青那里,這兩日讓她幫著送去南苑閣!」薄雲岫眯了眯眸子,瞧著檐外淅淅瀝瀝的雨,指關節捏得發青,「把太後的那波人丟回宮里去,好生看住薄鈺,別讓人真的傷著他,也免得魏仙兒再利用孩子大做文章。」

「是!」黍離當然明白主子的顧慮。

皇室人丁凋敝,薄鈺斷不能有所閃失。

低咳兩聲,薄雲岫喉間滾動,「走吧!」

「王爺這是……」黍離駭然,「王爺,您昨兒一宿沒睡,還是歇一歇吧!阿落姑娘的事情,卑職一定會辦妥,請王爺放心!」

薄雲岫已走遠,他下定決心的事情,無人能改。

「唉!」黍離一聲嘆,一個個軸得跟犟驢似的。

府衙那個如此,府內這個亦不例外。

天色漸亮,雨勢漸小。

關毓青送了沈郅去南苑閣,沈郅沒有半句多話,因為他知道,不管是在府衙還是離王府,自己都會成為母親的牽掛,只有進了南苑閣,母親才會放心。既然如此又何必矯情,該走的時候就得走!

關於離王府發生的事情,南苑閣內議論紛紛,沈郅聽得詫異,但也只是放在心里詫異,面上仍是不改顏色,安生的聽著少傅講學。跟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是好不容易才能進南苑閣的,得好好珍惜。

只有讓自己強大,娘才不會因為他的存在,而投鼠忌器。

府衙內。

春秀一路跑,一路喊,「沈大夫,回、回來了!沈大夫!」

時近晌午,沈木兮正在翻醫術,聽得動靜,不覺抬頭朝著門口望去。

「阿落回來了,阿落回來了!」春秀喘著氣,「不過阿落傷得不輕,人已經到門口了,沈大夫……哎,等等我!沈大夫你慢點,你的身子剛好!」

沈木兮跑得飛快,阿落回來了?這回是真的阿落嗎?真的是阿落?

薄雲岫站在回廊里,可沈木兮的眼里只有阿落,直接越過他進了房間。

「王爺?」黍離剛要開口,卻被薄雲岫一記眼神,生生將話咽了回去。

房間里的沈木兮,欣喜得無以言表。是真的阿落回來了,至於是怎么回來的,沈木兮暫時沒工夫去追究,「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阿落身上都是傷,脖頸處尤為嚴重,被拉開了一道口子,只差一點就切開了頸動脈。若是如此,只怕現在的阿落已經是一具屍體。

「阿落?」沈木兮快速為阿落把脈,脈象雖然虛弱,但還算平和,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傷口也被包扎得極好,可見是有人第一時間處理妥當,為阿落療傷止血。

阿落虛弱的睜開眼,喉間滾動,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可著實使不上勁來。

「阿落,你想說什么?」沈木兮忙不迭將耳朵湊上去,「你說,我聽著呢!」

阿落的嘴巴一張一合,聲若蚊蠅。

眉心微微擰起,沈木兮瞧著虛弱至極的阿落,略顯沉默。

阿落傷勢太重,閉了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沈木兮幽然輕嘆,仔細的為阿落掖好被角,凝望著床榻上遍體鱗傷的阿落,終是起身往外走。

外頭,早已沒了薄雲岫的蹤跡。

心頭落空,沈木兮站在回廊里,瞧著外頭的雨,難掩眸中失落。到底是他救了阿落回來,她連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說,始終是不妥當的,待改日回了離王府,應該好好的謝謝他才是。

匍一回頭,步棠無聲無息的站在邊上,驚得沈木兮駭然跳了一步,心頭砰砰亂跳,「你怎么走路沒聲音?」

「我輕功那么好,走路怎么會有聲音?」步棠懷中抱劍,若有所思的環顧四周,「對了,離王呢?」

沈木兮搖搖頭。

步棠撇撇嘴,「他為了你,還真是……」

「是什么?」沈木兮皺眉。

薄雲岫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