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黍離自然不會為他們開門,王爺合上的門,只有王爺能開,又或者等王爺下令。是以這幫人只能在門外候著,但也不敢再爬牆,免得到時候真的被蟄伏在暗處的暗衛,當成鳥打下來。
至於問夏閣里會發生什么事,那是王爺的事兒,黍離豈敢窺探分毫。連剛剛走出葯廬的阿落,都被黍離塞了回去,囑咐她不許踏出葯廬半步。
口中彌漫著血腥味,薄雲岫終於松開沈木兮,呼吸沉重的扣著她的後頸,聽著她徹底紊亂的呼吸聲,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拭去她唇上的血,闔眼以額頭交相抵著,「不要再挑戰本王的耐性。」
沒重遇之前,他自認為有足夠的耐心,等下去,哪怕以一生為代價。可是現在,他所有的耐心、定力,都成了空話,他做不到清心寡欲,也做不到漠然自持。
尤其是看到她跟陸歸舟十指緊扣,心里就跟千刀萬剮一般,恨不能剁了陸歸舟的手,將他丟到天涯海角,讓她再不會將心思,分到陸歸舟身上分毫。
「你要什么,都給你好不好?」他的聲音很輕,帶著清晰的疲憊,如同摻了一把沙子,何其沙啞,「不要再騙我!」
沈木兮猛地揚起羽睫,到底是誰在騙誰?
當年不是他先負了她?
不過現在,他為刀俎她為魚肉,激怒他,無疑是自找死路。她已經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夏問曦,歲月的磨礪,讓她變得圓潤而更知進退。
眼下這種情況,約莫是要哄一哄的。
「好!」她軟著聲音回答,掌心貼在他的胸口位置,輕輕的推了一下。
嗯,推不動?!
銀針和提腿都試過了,現在再試,薄雲岫定是要撕了她的。
思及此處,沈木兮忽然以最快的速度在他面頰上,「吧唧」啄了一口,驚得薄雲岫猛地僵直身子,赫然愣在原地,目色略顯痴愣的盯著她。
奏效了!
他沒想到她會突然這么主動,更沒想到,這不過是她的御敵之策。
身上的束縛盡退,沈木兮快速竄開幾步,喘著氣跟他保持安全距離,「王爺,有話好好說,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要有理有據,咱都好商量。」
該說的話,她都說了,眼下獨獨差一句:你別過來,不許動手動腳了!
但眼下,不能刺激他,得用懷柔之策!
「你過來!」他眉心微蹙,眸中晦暗漸褪。
過去?
沈木兮搖搖頭,「嘴疼!」
「不咬你!」他說。
如此,沈木兮才邁開一小步。
然則下一刻,薄雲岫忽然邁一大步,快速將她打橫抱起,直接朝著後院走去。
「薄雲岫,我有腿!」她抗議。
「本王也有!」他低眉看她,唇瓣被鮮血浸染過,如今愈發的鮮艷,又因為微腫,瞧著很是賞心悅目。內心深處的歡悅是瞞不住人的,會通過人的氣息、眼神、以及微微挽起的唇角,為人所知。
沈木兮皺眉,這個角度望去,正好能看到他完美的側顏,微光里高挺的鼻梁,根根分明的睫毛,恰似黑鴉羽的濃密。
他匍一回頭,正好撞進她的眼底。
沈木兮的臉,瞬時紅到了耳根。
薄雲岫抱著人進了葯廬,剛剛放下就在屋子里翻找著,「金瘡葯、止血散在哪?」阿落跪在門口,抬頭看了黍離一眼。
黍離一點頭,阿落當即沖進去,「王爺,奴婢幫您找!」三下五除二就從抽屜里找出了葯,畢恭畢敬的遞給薄雲岫。
「去拿紗布!」薄雲岫吩咐。
這葯廬他甚少進來,儼然是個陌生人,壓根找不到東西在哪,少不得要借助阿落的跑腿。
薄雲岫坐在沈木兮跟前,仔細的為她清理掌心的傷口,他包扎的手法很是老練,速度亦是很快,看得沈木兮嬌眉緊蹙。
「疼?」見她蹙眉,薄雲岫手上一滯,將包好的綳帶稍稍扯寬松些,「這樣呢?」
「你倒是像個大夫!」沈木兮瞧著他麻利的系好結,如釋重負的松口氣,「這傷口包扎得極好。」
聽得這話,薄雲岫面色微變,眼中有復雜的情緒漸漸浮起,卻在抬頭時,又被他深深壓下。
「下不為例!」他起身去洗手。
她仲怔,若有所思的品著他說的這四個字。
薄雲岫是不是知道什么?
事實上,她也想問一問,這些日子他都去了何處?為什么沒有回離王府?可話到了嘴邊,都化作了一聲輕嘆,她是他的誰?憑什么去問?為什么還要問?
七年了,說好的山高水闊呢?
時間久了,什么情啊愛的,都該淡了吧!
「能問個問題嗎?」沈木兮說。
薄雲岫正在洗手,劍眉微擰,「說!」
「貓窟里的東西,你似乎認得,我……」
「如果你想死,最好死遠點。」若是近了,他會拼命。
薄雲岫音色沉沉,說話之時依舊背對著她,未讓她見著他的面上情緒變化。
沈木兮起身,想起之前的事,不免心內存疑,「那圖紋我曾經見過,那花……是幽冥之花,可我不知道,為什么這東西能惑人心、迷人智?厲害得連月歸這樣武功高強之人,亦瞬間入局!」
言外之意,他為什么沒事?
速度似乎不是問題,月歸亦是瞬時入局。
畢竟眨眼間發生的事情,非人力可以抗衡。
那是局,是詭局!
薄雲岫沒回答,只是涼颼颼的瞧了她一眼,神色漠然的將視線挪開,「本王也想知道為什么!」
她一愣,他也不知其中內情?
「對了,你的傷……」沈木兮猶豫半晌,吶吶的開口,「好些嗎?」
「現在問,會不會太晚?」薄雲岫居高臨下的睨她,「若是傷重,怕是要有勞沈大夫收屍!」
嘲諷之意,何其明顯。
沈木兮干笑兩聲,「是,是晚了點,我也不是故意的,是王爺數日不在府中……」
「還知道本王數日不在府中?」他冷笑,口吻揶揄,「若不是沈大夫提及,本王真不曉得,沈大夫原來也會關心本王。」
對他的關心只限於嘴皮子,臨了還跑到野男人那里,跟人十指緊扣!!
沈木兮張了張嘴,「王爺此言何意?沈木兮並非無情之人,王爺救了阿落,我滿心感激……」
「如何感激?」他問。
沈木兮,「……」
一時半會的,她有些回不過神來,這廝怎么反應這么快?
薄雲岫直勾勾的盯著她,奈何他左等右等,也未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木兮始終沒開口,果真……那家伙的法子不靠譜!
黑著臉,薄雲岫一言不發的掉頭就走。
阿落一臉懵逼,「沈大夫,王爺好像生氣了?」
「他哪日不生氣?」沈木兮瞧著手上的紗布,蜷起指尖握了握掌心,包扎得極好。
黍離在外頭候著,「王爺!」
「回書房!」
想了想,黍離疾追,「王爺,問夏閣的大門……」
「打開!」薄雲岫頓住腳步,瞧了一眼黍離,「那邊有什么動靜?」
黍離先是猶豫,轉瞬又明白了過來,「小公子暫時安好,只是魏氏高燒褪卻之後,見著臉上的猙獰血痕,當場厲聲尖叫,整個人忽而清醒忽而神志不清。」
薄雲岫點了頭,沒有再說什么。
問夏閣的大門被打開,沈郅是第一個跑進來的,直到確定母親無恙,才算徹底放了心。至於母親和王爺之間發生了什么,沈郅只字未問。
既然問夏閣的門已經打開,沈木兮當然是要走的,陸歸舟傷成這樣,她豈能坐視不管。誰知道,她前腳出門,黍離後腳便跟了上來。
薄雲岫派了親隨與她寸步不離,名為保護,實則……怕是應了皇帝當初那句評價——東都第一醋!
沈木兮無奈的搖頭,罷了罷了,陸歸舟性命要緊,無謂為了這些小事而耽擱。
陸府。
陸歸舟已經被搬回床榻上躺著,雙眸緊閉,並無清醒的跡象。好在知書聽話,按照沈木兮說的法子,不斷的給陸歸舟喂葯,算是保住了陸歸舟的性命。
知書撓著頭,扭頭望著春秀和沈郅,「怎么回事?為何王爺的親隨也跟著來了?他湊什么熱鬧?」
「噓!」沈郅招招手,三個人躡手躡腳的走到回廊盡處,盡量離房門遠點,「我娘能出來已是不易,你莫要再胡說,到時候王爺把我娘關起來,陸叔叔可就沒人照顧了!」
「照顧?」知書挑眉,「這是照顧嗎?這是添亂!」
可不!
陸歸舟昏睡中有些掙扎,沈木兮剛要伸手,竟被黍離搶先,於是兩個大男人雙手緊握……看得一旁的沈木兮眼皮子突突直跳。
眼見著陸歸舟唇瓣皸裂,沈木兮端了水想喂陸歸舟喝點水,又被黍離搶過,差點嗆著陸歸舟。
此等種種,凡是沈木兮要對陸歸舟做的,黍離全都擋了去,最後弄得沈木兮坐在床尾好尷尬,說也不是,做也不是。
薄雲岫這是打定主意,不許陸歸舟與沈木兮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沈大夫?」知書趴在門口,探著頭問,「我家公子大概什么時候能蘇醒?」